林义虽躺在床上,却一整晚都不曾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大哥林耀与刘寡妇躺在血泊里的画面,不由得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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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王头扛着锄头上山干活,途经刘寡妇家,见房门大敞,不禁笑道:“寡言门前是非多,五郎走了六郎去,我说刘寡妇,你老情人来了,怎么也不出来瞧瞧?”
老王头打趣了几句,无人回应,不禁觉着奇怪。平日里他从这里路过,总喜欢与刘寡妇逗上几句嘴瘾。那刘寡妇即便在房里,也会闻声出来与他拌上几句,今日不知怎么了,竟半天没有声响。老王头便踏上梯阶,将锄头靠在墙柱上,探着身子向屋里吆喝道:“刘强妇,今儿家里是不是藏了汉子呀?老相好的来了,也不知道出来应一声?”一眼望见刘寡妇衣衫不整地倒在血泊之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啊!!”
老王头禁不住叫出了声,登时心慌意乱,连退几步,摔倒在院子里,连滚带爬地冲出刘家院子,一路奔向山腰上的吴村长家里。
一冲进院子,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到:“村长……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那刘寡妇……死……死了……”
吴村长在夫人地搀扶下迎了出来,咳嗽了两声,说道:“老王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慢慢地说,慢慢地说。”
老王头咽了一口口水,指着刘寡妇家的方向,结巴道:“刘寡妇死了……就死在自家的屋里……”
“哦?”吴村长也一惊,催促道,“快领我去看看。”拄着拐杖便攀下梯阶。
“你慢着点。”村长夫人忙迎上前去,将他扶住,埋怨道,“别还没到刘寡妇家,倒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是啊,村长,您慢着点,可别摔着。”老王头也忙迎上前去,一把扶住吴村长,领着向刘寡妇家的方向走去。附近的村民,也纷纷闻讯赶来,跟在吴村长身后,议论纷纷地来到刘家院子外,却都听了老王头的描述,莫敢上前。
“我先去看看。”吴村长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蹒跚向前。夫人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望着他,一脸担心地揺一揺头。
“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吴村长笑着抽开夫人的手,向院子里走去。
“吴村长,还是让我先进去探一探吧。”义庄的九叔领着徒弟阿乐走进院子里,“我成天对着尸体,胆子也大一些。”
村民们纷纷称好,吴村长也点头道:“好,好,有九叔在,自然是好。”
九叔向着吴村长点了点头,回头叫了一声阿乐,阿乐缩在一旁,苦笑道:“师父,我就不去了吧,你知道我胆子小,禁不起吓的。”
“哎……”九叔揺一揺头,取出一张纸钱,在屋檐下念到,“嘛呢嘛呢呗呗哄!”那张纸钱便在他手里奇迹般地燃了。九叔蹲下身子,将那张纸钱搁在屋檐下,又念了两声,“见怪莫怪,见怪莫怪。”这才起身向屋里走去。
九叔蹲在刘寡妇的尸体旁,叹了一声,解下自己的衣服搭在尸体上,又念了几声,“前世孽,今世怨,一切都随风去散。愿你来生投个好人家,安心的去吧。”抬起手,合上尸体的一双眼睛,一眼暼见尸体旁掉落着的一把手枪,拾在手里,起身来到院子里:“村长,刘寡妇的尸体我已经处理妥当了,看样子应该是死于非命,麻烦您安排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先将她的尸体搬去义庄,由我为她诵几日经,消除了心中怨气,再入土为安。”
“好,好,一切都听九叔安排。”吴村长点头回应,点了几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寻一口棺材来,将刘寡妇的尸体抬去义庄。
九叔招呼阿乐也跟着前去帮忙。阿乐念叨了几句,懒懒洋地跟了上去。九叔揺一揺头,将一把沾满血渍的手枪扬在众人眼前:“对了,刘寡妇是中枪而亡的。这一把枪,就是我在死者身边发现的,相信一定与死者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这里有没有人认得这把枪是谁的?”
村民们又开始纷纷议论不已,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上前辨认的意思。
“让我看看。”吴村长向前迈出两步,走近九叔,取过九叔手里的枪,捧在手里,仔细端详道,“这好像是之前寨子山上的土匪用的枪。”
闻言,终于有一位村民迎上前来,看了一眼村长手里的枪,断然道:“我见过这把枪!有几次我在街上的酒馆里喝酒,见林大腰上别着的,就是这把枪。”
一提起林大,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责林大好吃懒做,无恶不作,前一阵子还上山做过一阵子土匪,这刘寡妇,定是被那该死的畜牲给杀害的。
吴村长将拐杖向地上一杵,大声道:“大家请静一静,我们现在就去林家找林大对质。如果真是他林大害死的刘寡妇,杀人偿命,任他是天王老子,我也决不放过他!”
于是吴村长在夫人的搀扶下,领着九叔等一众村民来到林家,纷纷站在门外,大声喊道:“林大,你这个杀人凶手,快滚出来……”
栓在墙柱上的大黄狗,挣拉着绳索,向着一众村民吠个不停。
林义从堂屋里迎了出来,叫了一声,“阿黄,别叫了。”又担心阿黄伤了村民,便解开了墙柱上的狗绳,将阿黄牵至墙角处栓了起来,忙过来迎上村长等人:“吴爷爷,九叔,你们怎么来了?”他嘴上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却明白,定是刘寡妇之死,村民们已经怀疑到了大哥身上,于是前来要人。
“少废话,快把你哥哥交出来,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迎在前面的几位村民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