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兴许是林义打得累了,心也跟着软了,岂料刚松开手,林耀便挣扎着翻身而起,一拳将他打翻在田地里,怒吼着扑将上去,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摁住他的头,往泥浆里一摁,使林义整个头没进了泥浆里,像个疯子一样笑道:“去死吧,混蛋……混蛋……”
老林见林义命在旦夕,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搬起岸上的一块石头,喊了一声,“去死吧,畜牲!”从田岸上纵身跃下,将一块石头稳稳地砸在了林耀头上。
林耀瞬间失去了意识,栽倒在泥浆里。
老林担心林耀故技重施,跟着扑将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死死地摁进泥浆里,因为紧张,浑身颤动个不停,直到林义从泥浆里爬起身,蹲在他的身边,用力地拉开他的手,轻声说道:“爹,哥他已经走了,您放手吧。”
老林这才松开手,像丢了魂似的,一屁股坐倒在泥浆里,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一样疲乏无力。
林义扶住老林的身子坐了好一会,才提议林耀的尸体扔去后山竹林里的那口枯井里,等缓过了这两天,再找块空地,将他葬了。
“好,都听你的。”老林连声答应,艰难地撑起身子,跟随在林义身后,一起来到后山竹林,将林耀的尸体扔进了那口枯井里,再次合上石块。
父子二人回到家里,只是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子,对着满桌的饭菜也没了胃口,林义便直接端着碗碟,倒给了院里的阿黄,与一群鸡鸭吃了,然后又找来药酒,给老林擦了药,这才回到床上躺下,却一整晚都不曾合上眼睛。
林义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林耀与刘寡妇躺在血泊里的画面,不由得心慌意乱。
2,
翌日。
老王头扛着锄头上山干活,途经刘寡妇家,见房门大开,禁不住打趣了几句,见无人回应,老王头不禁觉着奇怪。
平日里他从这里路过,总喜欢与刘寡妇逗上几句嘴瘾,那刘寡妇也总会闻声出来与他拌上几句。今日却不知怎地,竟半天没有回应,老王头便踏上梯阶,将锄头靠在墙柱上,探着身子向屋里吆喝道:“刘寡妇,今儿家里是不是藏了汉子呀?你老相好的来了,也不知道出来应一声?”
一眼望见刘寡妇衣衫不整地倒在血泊之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老王头禁不住叫出了声,连退几步摔倒在院子里,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刘家院子,一路奔向山腰上的吴村长家里。
一冲进院子,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到:“村长……不好了……死人了……那刘寡妇……死……死了……”
村长在夫人地搀扶下迎了出来,闻言,忙随着老王头匆匆忙忙地向着刘寡妇家的方向走去,附近的村民也纷纷闻讯赶来,跟着村长议论纷纷地来到刘家院子外,却都听了老王头的描述,莫敢上前。
“我先进去看看。”村长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蹒跚向前,夫人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望着他一脸担心地揺一揺头。
“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村长笑着抽开夫人的手。
“村长,还是让我先进去探一探吧。”九叔领着徒弟阿乐走进院子里,说道,“我成天对着尸体,胆子也大一些。”
村民们纷纷称好,村长也欣然道:“好,有九叔在,自然是好。”
九叔便回头叫了一声阿乐,阿乐缩在一旁,苦笑道:“师父,我就不去了吧,你知道我胆子小,禁不起吓的。”
九叔揺一揺头,撇下阿乐,取出一张纸钱,在屋檐下念了几句咒语,那张纸钱便在他手里奇迹般地燃了。
只见九叔蹲下身子,将那张纸钱搁在屋檐下,又念了几句,“见怪莫怪,见怪莫怪。”这才起身向屋里走去。
九叔望了一眼刘寡妇的尸体,叹息一声,解下自己的衣服搭在尸体上,又念了几句,“前世孽,今世怨,一切都随风去散。刘寡妇,愿你来世投个好人家,安心的去吧。”抬起手,合上尸体的一双眼睛,一眼暼见尸体旁掉落着一把手枪,便拾在手里,起回到院子里,将一把沾满血渍的手枪扬在众人眼前:“各位乡亲,刘寡妇是中枪而亡的,这一把枪,就是我在死者身边发现的,相信一定与死者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这里有没有人认得这把枪是谁的?”
村民们又开始纷纷议论不已,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辨认。
“让我看看。”村长向前迈出两步,取过九叔手里的枪,捧在手里,仔细端详道,“这好像是之前寨子山上的土匪用的枪。”
闻言,终于有一位村民迎上前来,看了一眼村长手里的枪,断然道:“我见过这把枪——有几次我在街上喝酒,见林大腰上别着的,就是这把枪!”
一提起林大,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责林大好吃懒做,无恶不作,前一阵子还上山做过一阵子土匪,如果不是林义父子护着他,早被解放军给抓去枪毙了。这刘寡妇,定是被那该死的畜牲给杀害的。
村长将拐杖向地上一杵,扬声道:“大家请静一静,我们现在就去林家找林大对质。如果真是他害死的刘寡妇,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于是村长在夫人的搀扶下,便领着九叔等一众村民来到林家,找林耀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