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三道弯(另类村民)

2018-07-07 20:00:13 作者:五月薄荷

《小河三道弯(另类村民)》by 五月薄荷

(一)

九零年以后,村子里开始了抗旱。

因雨水偏少,上游水库开始蓄水,终年不开闸门,我门村小河渐渐的干涸,到最后只剩下裸露的河床,没有水的河床极端丑陋,破烂砖头瓦块,再就是一堆堆垃圾,臭不可闻。

异常干旱的年头,地里的庄稼就依靠着浇水灌溉,我呢,有那么几年,就跟水管子较劲,三条两头浇地。

浇就浇吧,还浇出好多地下工作者,它们好不容易建造的家园让我给毁于一旦,直到现在我都有种负罪感,总觉得当初自己太过狠心。

俗话说,任何一种生灵都有它存在的理由,都有它存在的意义,都有生命的权力,又何苦剥夺它们?

麦收过后,插播到麦田的夏玉米有一扎高了,就那么细细小小的,可怜的立在初夏的田野,火辣辣的太阳无情的摧毁着它仅存的一点点水分,很快,它开始蔫巴了。

到最后,它的叶片都卷起来直直的竖着,就像人受伤时紧紧地抱着胳膊,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保护自己的了。

我把一卷卷的水管子抱到地里,十几米长一卷,伸开后把管子头互相接起来,告诉机器那头的三大爷,可以开机了。

随着“扑通通,扑通通”柴油发动机的声响,水管子鼓起来了。

水哗哗的淌,用不了半小时,被浇灌过的玉米叶子就舒展开来,就像人坐久了伸开双臂打个哈欠,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我站在地里,挪动着水管,就见水淌进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眼,那窟窿眼就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我知道,我又灌到老鼠窝了。

(二)

老鼠窝这是个进口,我知道在它不远处还有一个出口,被水灌了家的老鼠肯定从另外一个出口跑。

我四处寻找着,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从洞里往外的老鼠,我抢上前,它已被水呛得跑不动,我伸脚就踩住了它,本来我以为我追不上它,我从来就追不上老鼠的,我也没有踩死过老鼠。

可这……真的让我踩死了!

我只感觉穿着布鞋的脚底肉肉的软软的,还有弹性,它眼珠突出,已没了生命迹象。

我知道,每年割完麦子田里都会露出老鼠洞,很多人用撅头刨,就刨处好多麦粒。那时人的粮食无比珍贵,瞎一点都心疼,更何况老鼠还偷。

所以那时农民的思想里,是最恨老鼠,只要是见到就非逮到,逮住必杀之。

我踩死的那只,好像是做了母亲,因为,从它后边鱼惯而出的,是几只体型小的,看起来比较嫩的老鼠。

我就瞪着俩大眼珠子,眼看着那几只老鼠慢慢的逃掉,不知为什么,我没有追去。

(三)

我还灌出一个刺猬,水把它的洞府淹没之后,它趴上来露着头,尖尖的嘴巴一动一动,好像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跑,然后被我逮个正着。

它被水灌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那东张西望,也不逃跑,我想用手戳戳它,看了它浑身的刺又无处下手,它身上最软的部位在肚子那,可肚子紧贴着地皮,又不能把它翻过来。

哎!有了!

我把多余的一件衣服搭在它身上轻轻地抱起来,水也不管了,先把它送回家。

它在院子里四出跑动,最后就躲在墙角旮旯里的草堆里。

我不去管它,自顾回到坡里浇地。

等我浇完回去,再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它

我把院子里那些破木头木板子掀开,草窝里寻一遍,还是没有。

最后发现它竟然进了西屋,堂而皇之地吃着狗碗里的食物,而那大黑狗,“呜呜”两声,再“汪汪”叫两声,”斜着狗身子不敢靠前。

母亲说,狗怕它的刺啊,刺猬养不活,等它吃饱了,放它回田野里去吧。

我又用件衣服,轻轻的抱着它往田野里去。

我把衣服放地下,打开,它露出小脑袋往四周看,小尖嘴上的小鼻子拱了拱,慢慢爬出来,顺着收割过的麦茬跑,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

(四)

野兔是很难逮到的。

有次我割麦,正弯着腰聚精会神的往前赶,突然间我前边离我一步之遥的麦田里窜处来一只兔子。兔子的毛色跟麦子一样是黄的,我大喊:“兔子……兔子”……

所有割麦的人扔了镰刀去捉兔子,

兔子在很多人的围追堵截下,四处逃窜,它动作太迅速了,以至于很多人眼看就抓住它的时候,它又跑了。

终归是让它跑掉了。

大家都悻悻然回去继续割麦,麦田里都是被人们踩踏零乱的麦堆,摆放整齐的麦堆一旦搞乱,很难收拾,

这下好了,为了抓兔子得多干多少活呀。

大家开始整理麦堆,正低头捆着呢,不知是谁又开始大喊:“兔子……兔子……”

大家又开始兴奋:“在哪?在哪?”

又是一正忙乱。

有人说“往那边跑去了,跑北坡了,快撵啊!”

有人开始往北坡跑,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连个兔子毛都没见着。

(五)

我们那地势平坦,人口稠密,所有的能扎下根的土地都被撒上了种子,野生小动物没有藏身之所,只能逃离。

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是小河边第一道个拐弯处的那片公共墓地,还有河沿那片树林子。坟地里那一大片果园里,那些獾,狐狸,黄鼠狼,野狸猫,是它们的乐园。

承包墓地果园的那家人家,浇苹果的时候,就把那个獾的洞给围起来,以防水灌进獾洞,还有狐狸洞。

有时他在果园干活,那獾就在他周围转悠,也不怕他。

他们和平共处了好多年。

直到那獾繁育了一大家子。

十几只大獾小獾大白天在枝干虬结的老苹果树下嬉戏玩耍,野狸猫上窜下跳,狐狸都是晚上出来,它晚上的眼睛亮得像两盏明灯,吓的偷苹果的调皮小子“啊嗷”大叫,连滚带爬,逃出墓地果园。

村子里人就传说墓地果园里有怪物。谁都不敢去偷苹果了。

后来苹果园被村子里不成器的支书砍了个精光,整个墓地一片光秃秃,只剩下那一个个坟包立着,獾和狐狸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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