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爷子的话匣子打开了，根本就不理会他。
“老场长不同意，说啥也不同意。那女知青那时正好被人糟蹋了，你知道，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你爷同情那姑娘，想把上学的机会给那姑娘，帮那姑娘离开场子，可老场长就是不同意。最后也不知你爷哪根筋搭错了，对老场长说是他干的那事儿。老场长最后将那个名额给了那女知青。”
宋扬又灌下一杯酒，轻哼了一声。
亮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爷傻啊，没做过的事，这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你怎么知道没做过。”宋扬也有些醉意，脱口而出。
“我怎么不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出事儿那晚，我俩一直在一起。”亮爷提高了嗓门。
“真的不是我爷做的！”宋扬仿佛清醒了许多，拉住亮爷的胳膊问。
“真的不是，后来你爷还嘱咐我千万不能跟老场长说，你爷傻啊！我答应过你爷这事儿死也不说，跟谁也不说，我是想要带到坟墓里的，可他倒先走了。”亮爷轻晃着头，醉眼朦胧，泪光闪烁。
“我爷喜欢那女知青吧。”宋扬只觉压在心头的抑郁渐渐消散，心头也亮堂起来。
“那女知青刚来场子时，你爷就对我说，北京来的姑娘跟咱这黑土地上的人就是不一样，她不属于这里。后来你爷听说能到北京上大学那个开心啊，他说，要是上了大学就去表白，可……唉，不说了。”亮爷摸了把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扬给亮爷满上，举起杯，“干！”
这一杯是送给自己的，送给自己那始于校园喷泉边的爱情。
现在，他又站在了这喷泉边，秋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
一只气球飘落在他脚下，他捡起来递给追赶气球的小女孩。
“谢谢叔叔。”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这声音有些耳熟。
抬头间，四目相对，时光仿佛静止一般，徐枫。是了，这是她工作的地方。
“谢谢叔叔。”小女孩稚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女儿，很可爱。”宋扬浅浅地笑着。
徐枫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举起手中的水瓶，拧开盖，喝了两口。
宋扬看着她，笑容更浓了，她还是和原来一样，不知所措就会喝水。时光仿佛能回溯，他看到了多年前在这里喝VOSS的女孩。
“小桃。”远处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小女孩应声叫着“爸爸”跑过去，那是一个儒雅的男人。
徐枫礼貌地微笑告辞。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湿了眼眶，笑容也被打湿，更加润朗。
那年，他们一起去京郊采摘樱桃，相约将来有孩子后要来认领一棵小桃树，他们的女儿就叫小桃，儿子就叫小树，这样一叫小桃树就是两个孩子。
宋扬看着小桃和徐枫越走越远，低低喃语，“知道吗？我有个儿子叫小树。”
往事不曾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