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意思发在大号上,毕竟她在现实朋友的眼里还是很高冷霸气的,只能偷摸摸地发在专门加二次元好友的小号上。
鄢漱祺还把手机号留给了她,说下次她来送文件的话,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水痕微微泛着光,初漪吞了下口水。
她昨晚一睡着就会梦到鄢漱祺染着绿色、蓝色夹杂的头发,扎着双马尾,冲她邪魅一笑,问:“我美吗?”
“好了。”她忙不迭地撒开手,指尖滑过他的手腕,炽热滚烫。
这就是让她昨晚失眠的罪魁祸首。
她郁卒,拿过文件袋,看着文件袋上“鄢漱祺”三个字,当场石化。
她捂着滴血的胸口回复:好的,二十四小时内给你。
她偏过头,一只手扇着风,另一只手把文件袋递过去,以此掩饰自己烧红的脸颊:“初教授让你检查一下你的历史作品和获奖记录有没有什么问题,好让我带回去给他们改。”
把文件送到实验室之后,初漪回到宿舍抱着手机发呆。
鄢漱祺笑了。
“漱祺后天要去上海参加决赛,不来实验室了,你把他的历史作品和获奖记录带给他,让他看下有没有问题。”老爹斜着眼睛看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为什么是我?”初漪问。
她讷讷地回复道:“好。”
初漪很努力才克制住脸上的笑意,鄢漱祺好像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奇怪,尴尬地调整了一下领带。
3
比对完资料后,鄢漱祺拿着文件袋,说:“我送你回宿舍吧。”
感觉老爹会说出更多让自己心肌梗死的话,她抓起文件袋,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他左颊上有一个酒窝,随着他的笑容若隐若现。她怔怔地回复道:“没关系……”
不过今天……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数,鄢漱祺冲她笑了应该不下十次了吧。
鄢漱祺抬起头,手一下子就从袖子上松开,背到身后去了。
当然有,就是你。初漪暗自腹诽,但并没有勇气说出来。
等初漪到了后台,鄢漱祺已经在那儿站着了。不过他并没有看到初漪,而是蹙着眉,鼓捣手里的袖子,认真的表情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初漪点头。
他的衬衫袖子有点长,他正在想办法挽起来,但是一只手又太难挽得整齐,因此翻来覆去,如同进入无我之境。她莫名觉得他和袖子较劲的样子很可爱。
初漪迎着阳光看向站在宿舍门口的鄢漱祺,炫目的日光让她看不分明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现在只在做一件事情——等她。他站在那里,长身鹤立,如同一棵默默无言的青杉,专注地等她。
鄢漱祺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抿了下唇,问:“怎么了?”
接着,鄢漱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可乐味的棒棒糖递到她面前,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回礼。”
初漪坐在她老爹的实验室里,吹着空调、玩着手机,和旁边勤勤恳恳做项目的研究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低着头,手指触及衬衫的袖口。这个距离太近,她感觉鄢漱祺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轻轻拂过了她的刘海。
在树荫里,她抬起头,终于看清了鄢漱祺的脸。他还是微笑着看她,酒窝深深:“去食堂看吧,外面太热了。”
一年前,任凭数学系教授们磨破嘴皮子,苦口婆心地劝说,鄢漱祺还是在保研时毅然决然地选择转到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并且选了她老爹当导师。这令数学系教授们捶胸顿足,悲叹后继无人。
她上前两步,轻轻叫他:“鄢漱祺。”
鄢漱祺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洗澡,室友可能听错了。”
既然鄢漱祺能这么淡定地找她约头像,那么他应该就没把这个号备注成她老爹的名字……
鄢漱祺把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像是默认。
看着鄢漱祺固执伸来的手,她有些无奈,便故作凶狠道:“你再推来推去的,我就生气了。”
走的时候,鄢漱祺把文件袋留给了她,说文件散着,怕她不好拿。
初漪蹙眉看着这句话。
要是抹黑了老爹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她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鄢漱祺吃饭慢条斯理的,导致初漪也不好意思先吃完,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米饭。
她回过头去,看见鄢漱祺朝自己小跑过来。
【鄢漱祺】:我想要个Q版的小女孩。
次数多到鄢漱祺的酒窝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初漪的回答已经快过大脑的思考:“去!”
鄢漱祺偏过头来,笑着说:“好了,去座位上坐着吧。”酒窝又浮现在他左颊上。
“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拿个奖要蹦三尺高?人家早就拿奖拿到麻木了。”初漪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不好意思,我不想接了。”她慢吞吞地打出这句话,手指顿在发送上方半天没按下去。
蝉鸣阵阵,聒噪不安。初漪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已然盖过蝉的嘶鸣声。
删删改改,她终于编辑好一句话点击了发送。
初漪的心跳猛然加速,连忙说:“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到了食堂,初漪先带着鄢漱祺去甜品店点了两杯冰饮,她这次说什么也不让鄢漱祺请客了。
“嗯……我刚好把正装洗了,打算后天比赛的时候穿,结果系里就打电话来要我致辞。”后台的光线有些暗,他的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浓郁的阴影,光影交错间,那个酒窝又显现出来,“我借了室友的衣服,好像不太合适。”
初漪觉得自己列表里可能还有当年其他的参赛学生,想象了一下他们看见一个备注为“初教授”的人在空间里接奇怪的私活时的表情,哆哆嗦嗦地把刚刚的动态删了。
鄢漱祺坐在座位上,拆开文件袋,一页一页地浏览过去,认真的表情与初漪之前在实验室看到的一样。
他总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任何声音都不能让他从手中的工作里分神。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扇动的长睫,以及握着笔在演草纸上飞快移动、骨节分明的手。
初漪的心跳合上了舞台的鼓点,心中压抑已久的困兽似乎将要挣脱控制,一头一头地撞在心脏的内壁上,震得她浑身起栗。
也许是初漪内心有鬼,她总觉得老爹最后那句话别有意味:“系里请鄢漱祺去致送别词,你去吗?”
初漪顶着烈日步行到文博苑宿管处,跟宿管说明来意后,宿管翻了翻电话簿,跟她说:“鄢漱祺宿舍的电话就是这个,喏。”
她故意在离他一臂远的位置停下。
她也看不懂,只能点头应道:“我拿回去让他们改。”
【如水】:在的,你要什么样的?
初漪的棒棒糖从口中掉了出来。那是她最喜欢的可乐味棒棒糖,学校超市断货很久了,她今天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老爹一出现,她就像找到目标的雷达一样偏过头去,老爹手上果然拿着那个熟悉的文件袋。
老爹将一袋厚厚的文件拍在初漪面前,说道:“你作业都做完了?你今年高数再挂科,我就让你们老师给你平时分打低一点,不用把你拉及格,让你重修去。”
文/游溯之
有调皮的水滴垂在他发端摇摇欲坠,抖动了几下,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脖颈上,顺着脊柱流入领口。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但并不是鄢漱祺的声音:“408宿舍,找哪位?”
2
室友郁闷地夺过手机走了,初漪坐在那里,思绪游离。
【鄢漱祺】:在吗?
在食堂点饭的时候,初漪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客气一下,跟鄢漱祺抢着付钱?
鄢漱祺似乎有些失落,低声说:“我明天就
初漪偏过头去,不禁怀疑,他的酒窝里可能真的有酒,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1
但问题是,她这个号上怎么会有鄢漱祺?
居然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初漪开心得心底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但面上还要故作矜持:“谢谢。”
她提前给鄢漱祺打了个电话,等她到宿舍门口时,鄢漱祺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初漪视线微微下移,他刚洗完澡,急匆匆地出来,是不是来不及穿……
【鄢漱祺】:我想找你定制个头像。
“况且你和漱祺不是挺熟的吗?”老爹又补充。
初漪盯着屏幕顶端的名字,刚刚还兴奋地刷着微博的手僵住了。
他翻动纸张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他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修长的手指点着一处:“这个时间错了,这篇论文我是2015年发表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鄢漱祺为什么会转专业,也许是天才总喜欢挑战新事物吧。她淡淡地回复道:“鄢漱祺比你还小一岁呢,你可别叫人家学长了。”
初漪的手上有点汗,按在拨号盘上有滑腻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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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这么狠的吗?初漪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老爹。老爹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大惊道:“你昨晚做贼去了?”
其实初漪很想说下次不一定是自己来送了,但是碰上鄢漱祺清澈的眼睛,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傍晚,老爹给初漪打来了个电话,跟她说研究生毕业典礼缺个礼仪,叫她过去凑数。
鄢漱祺一笑,初漪都感觉有圣母玛利亚的小天使在绕着他吹小号。她愣愣地点头。
在几分钟前,她用她的小号在空间发布了一条约稿信息:接头像约稿,画风如下!30~35RMB。吃土了,救救孩子吧。
室友将手机递过来,说道:“喏,我看他们发了之前全国设计大赛初赛评奖的照片了,好几张都是鄢漱祺的。”初漪看着照片里鄢漱祺举着奖状,笔直地站在台中央,室友在一旁又补充道,“我感觉鄢漱祺好像不怎么爱笑,虽然长得超级可爱,但是获奖了都没笑一下,这也太过分了。”
“你好。”她咽了下口水,说道,“我是初漪,找鄢漱祺,麻烦他下楼来拿……”
鄢漱祺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后面还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初漪却被那个笑容弄得发怵。
她小跑过去,从老爹手上夺过文件袋,说:“大家都在忙,还是我去送吧。”
“我帮你挽吧。”初漪自告奋勇。
但是现在的她全然忘记了可怜的棒棒糖,只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初漪大概走出去一百米远,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初漪!”
初漪抬起头,鄢漱祺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他的声音伴随着幕布后传来的伴奏声响起:“谢谢。”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不是吧,让她这样一个“高冷正经又不苟言笑”的人像个变态一样闯入男生宿舍?
能够让她这个金鱼系人类想起这件事,还是因为鄢漱祺当年明明是一个数学系高才生,却莫名其妙地来参加飞行器设计大赛,作品还得了一等奖,而且他没有来领奖,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鄢漱祺不爱笑吗?以前她在实验室见他,他总是低着头做项目,抿着嘴唇,表情认真,貌似是没怎么笑……
鄢漱祺发上未干的水滴落下来,在肩膀附近洇出深色的痕迹,匆忙穿好的T恤上有些褶皱,领口向左边歪着,露出一边的锁骨。
又发现几个问题后,他们的菜也上桌了。
身边的室友突然冒出来一句:“鄢漱祺学长真的好厉害啊。初漪,他为什么要转专业到你爸门下啊?”
他停在她面前,微微喘着气,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有些凌乱,白皙的皮肤上染着淡淡的粉色,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看向她,让她想起了某种单纯无害的小动物。清新的沐浴露香味顺着微风飘过来,像一只柔柔的小手,抚摸过初漪的鼻尖。
走了。
【鄢漱祺】:我看到你发的动态了。
老爹扳着她的头让她环视四周,语气鄙夷:“你看这里除了你还有闲人吗?”
她想起鄢漱祺的脸,觉得这世上能拒绝鄢漱祺的人估计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然后她就被吓醒了,翻来覆去,再也没睡着。
他比她小一岁都上研一了,她还在上大三,并且在及格的温饱线上挣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鄢漱祺】:黑色的头发,两个马尾辫,发上挑染绿色和蓝色。
鄢漱祺不像同龄的男孩子那样热衷电子产品,他不怎么玩手机,也不玩游戏,没有其他癖好,似乎他就是传说中那种心里只有“学习”两个字的人。
电话被挂断,初漪还愣在那儿举着听筒。她什么时候得罪过鄢漱祺吗?宿管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鄢漱祺的迷妹追星失败了一样。初漪提着文件袋,垂着脑袋梦游一般地走了出去。
鄢漱祺接过文件袋,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又笑起来:“外面太热了,我请你吃饭吧。我在食堂看。”
室友一脸震惊,说道:“不会吧……也太打击人了。”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是一片骚乱。她听到嘈杂声中似乎有人在叫鄢漱祺,过了一会儿有人拿起听筒,跟她说:“鄢漱祺说不见,不好意思啊。”
她拿过文件,随便瞟了一眼,目光在出生日期上停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原来你还比我小一岁啊……”
他酒窝里的春天
她刚走到楼梯口,老爹就从实验室里探出头,朝她喊道:“漱祺应该在宿舍,你去文博苑找他。”
初漪的脸烫了起来。
等等,她在想什么?她猛然把视线移回鄢漱祺的脸上,鄢漱祺看着她,目光纯净澄澈,眸子里似乎能看到她的影子。
然而,鄢漱祺抬起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一下:“别站在太阳底下,来树荫里。”他的手指有些冰凉,贴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感觉自己皮肤下的血管似乎都在微微跳动着,兴高采烈地与手指的主人打着招呼。
初漪走近鄢漱祺,说:“你再看看文件有没有什么问题。”
初漪咬着嘴里的棒棒糖苦思冥想,可乐的味道在口腔中渐渐扩散开来,等到甜味儿齁得她嗓子微微发涩了,她才想起自己两年前用这个号帮没有社交账号的老爹收过一次飞行器设计大赛的作品。
初漪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也许鄢漱祺并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年龄,她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没有别的意思。”
原来鄢漱祺喜欢这种风格?这也太让人幻灭了……
第二天,无所事事的初漪又在实验室里玩手机。
她和鄢漱祺哪里熟了?她之前倒是每天和鄢漱祺在老爹的实验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他往往沉迷学业,瞟都不瞟她一眼好吗?
但是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又不太符合她的人设。她默默地把饭卡放回口袋里,盯着鄢漱祺的后脑勺看。
“你怎么突然提到鄢漱祺?”初漪状若无意地问。
鄢漱祺怔了一下,飞速将饭卡放进了口袋,声音低低的,好像带着几分委屈:“好吧,你请客。”
实验室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鄢漱祺又笑了一下,连眼角都微微弯了下来。
老爹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