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凤慈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五道指痕。
当时视线昏暗,也并未真正注意这些女人的长相,只根据各自家族的地位决定去留。
此时距离上次选秀已经过去了数月,连个皇帝的鬼影子都未曾见到,凤慈这万万年来,第一次被苍墨冷落了这么久,都有些怀念苍墨暖被窝的日子了。
凤慈忍不住抬头看向年轻的帝王,苍墨身躯凛凛,一双深邃的眸子光射寒星,剑眉陡峭,英气逼人,万夫难敌其威风。
“参见皇上。”
凤慈望着烛灯出神,只听着远处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冷宫虽然闭塞,可这喜乐的乐声是藏不住的。
皇上如玉般雕刻的模样,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眸中,原本那潺潺春水般温润的眸光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万年冰雪。
凤慈若是会心软,那便不是魔后了。逐下令,将小桌子狠狠的打了二十大板。
适夜,苍墨依旧彻夜批阅奏折,脑中却越发的混乱,眼前总是无意间浮现凤慈那委委屈屈的面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皇上驾到!”御花园寂静一瞬,妃嫔们立即齐齐欠身。
“小的明白,谢凤慈小主不杀之恩。”
苍墨看了凤慈一眼,声音低沉。
可如今苍墨竟叫虞常在待在自己的书房两个时辰。
凤慈望着窗外初春的柳梢,不是没有幻想那细细的柳条便是白绫。
2
“平身吧。”
阳光慢慢穿过窗棂,一身素衣的凤慈端坐在凄清的冷宫内,桌上是一碗馊食,还有一盏飘忽的烛灯。
“听闻你前几日故意勾引皇上?”
“荣妃以身份尊卑来压我,打了我一巴掌,于是我还了手。”
“这个魔尊,真是没用,红线都给他抽了,怎么见到魔后还跟掉魂似的。”
8
只见荣妃走至凤慈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凤慈,声音带着瘟怒。
凤慈暗自腹诽,幻想中的霸道帝王没有出现,怎的魔尊跟来了,真是扫兴。
充足的上等炭火堆满了库房,堆成小山的礼物摆在寝殿内的茶几上,小桌子跪在咸福宫的院落里,痛哭流涕的求着凤慈小主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吴总管在一旁点头哈腰的求情。
苍墨的声音冰冷肃杀。
凤慈久久的没有说话,最终冰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原来,苍墨早就发现邵家仗着自己骠骑大将军的身份,竟图谋造反。
凤慈轻轻的抬起头,看到上坐的皇帝时,猛的愣了一下。
“听闻今日虞常在买通了小桌子,悄悄的给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帝陛下送了一碗参鸡汤。”
侍卫统领自然认得吴公公,因着武公公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自然要卖几分面子。
凤慈跪俯在地上,眼中早已溢满了眼泪,只是一向倔强骄傲的魔后,又怎会愿意在苍墨的面前示弱,只低着头久久不作答。
风慈带着小丫鬟,捧着糕点来到御书房,门口的小凳子一本正经的将凤慈拦在门外。
记住,就算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传令下去,将钮祜禄氏凤慈的管教嬷嬷杖毙。”
“怎么回事?”苍墨依旧是一脸冷峻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凤慈。
“就说是我传令下去的,我那女婿再怎么说也是魔尊,都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了。”
众女眷立即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参见荣妃娘娘。”
1
身后的暗卫立即将荣妃从冰冷的湖水中捞了出来,一向养尊处优的荣妃身子本就娇弱,如今哭哭啼啼的,周身冷的抖如筛糠,话未说清楚,直接昏迷了过去。
天帝大手一挥。
苍墨闻言,笑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复又温柔的说道;
司命闻言,两眼连连发黑,只觉自己的印堂也有些发黑,差点小命原地休矣。
琼鼻樱唇,秀雅绝俗,顾盼之际,竟带有一种高华的气质,冷傲中颇有灵动的勾人摄魄之态。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魔域的魑魅魍魉们见魔尊终于领着魔后回来了,高兴的大摆了百日的流水席。
“走,我们去送些糕点。”
“我本不愿与你一个阉人计较,可作为一个奴才,你总要明白,谁是主子,谁是奴才,这对你有好处。
3
凤慈闻言,蹙了蹙眉,自己欺负了苍墨数万年,早已忘了苍墨那杀伐狠厉的一面。
4
“怎么了?”
九重天上的天帝陛下揉了揉眉心,“整日里仗着魔尊谦让就恃宠而骄,叫魔尊一同下界做皇帝,好好给我虐一虐魔后。”
今日是苍墨立后的日子,邵家再次将嫡长女邵华送入宫中,这次不是封妃,而是直接立后。
凤慈咬了咬唇,抬起了头,双眸如同一泓清水,溢的满脸都是。
小丫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凤慈。
朝堂之上,凤慈跪在地上,邵振海的眼神几乎要将凤慈给吃了,凤鸿也跪在地上,恳求皇帝饶恕凤慈一命。
遥想苍墨初初掌管魔域时,便以令人闻风丧胆的残酷无情,肃清了一众魔族大君。
“你给我将那什么钮祜禄氏,写成一辈子不受狗皇帝待见的丑东西就行。”
“嫔妾知错了,还请皇上再给嫔妾一次机会,嫔妾再也不敢了。”
凤慈看向穿戴整齐,一脸肃穆的侍卫,镇定的回答。
司命心照不宣的坦然接受了礼物,美滋滋的看着这尊水头十足的玉佛。
可凤慈的面上却不能显山露水,只得装作万分开心的跪拜。
“这紫禁城,自有紫禁城的规矩,你与荣妃本就尊卑有别,以下犯上乃是皇家大忌。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女乃钮祜禄氏凤慈,隶属镶黄旗,父亲为大理寺少卿。”
5
凤慈身为魔后,哪里受过这等气,直接狠狠抽回,眼中杀伐立现。
“小主,您这样可不成,别家小主都是明里暗里的争宠,您整日坐在院子里荡秋千,什么时候皇上才会注意到您。”
倏的,鼓角齐名。
苍墨闻言,冷冷的笑了笑。
记得前两日有位小主送来参鸡汤,皇上竟毫无玲香惜玉之情,叫人家足足跪了四个时辰,回去后月余下不来床。
天帝陛下此时坐在大殿内,一脸乐呵呵的听着司命事无巨细的禀报着魔后可怜兮兮的惨样。
邵家曾对凤鸿软硬兼施,凤鸿都不为所动,最终因边疆祸乱,战事紧迫,皇帝不得不迫于压力,随便寻了个由头将邵志给放了。
“是。”
原因是,魔后整日里闲来无事,在魔界研究画本子,终有一日决心下凡当一回钮祜禄氏魔后。
凤慈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之前苍墨断袖似的谁也不宠幸,自己自然也不甚在意。
11
“你竟敢打我,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苍墨一双幽深的眸子玩味的看着地上的凤慈。
两个时辰,完全可以吃干抹净了。
叫她睁大眼睛看看,自己没有魔尊到底行不行,别一天天的竟瞎胡闹。”
凤慈抬起头来看向荣妃。“同是皇上的妃子,伺候皇上乃是本职,何来勾引之说?”
“虞常在足足在皇上哪里呆了两个钟头还未出来,小主,您说这代表着什么?”
一直等到月明星稀,才见虞美人从御书房走了出来,腿脚似乎还有些不利索,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凤慈看到这一幕,攥紧了拳头,在心里骂了苍墨千遍万遍。
“荣妃溺水后受了风寒,殒了。”
魔尊闻言,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可凤慈自然不会怕,只抓着荣妃嚣张的大翅发髻不肯撒手,直到将她推入冰冷的湖水中。
否则,又怎会轻易镇得住魔域的魑魅魍魉。
凤慈一脸倔强的说道。
司命听闻魔后又要作妖,忍不住叫苦不迭,魔尊瞧着四下无人,将大殿封死,小声对司命说道。
“什么,那魔后又闲的发慌了?”
凤慈听闻苍墨终于离开了御书房,准备绕过御花园给太后请安,凤慈早早便等在御花园中,准备与苍墨来一个偶遇。
翌日。
“抬起头来。”
不过是苍墨将凤慈打入冷宫后,司命怕玩脱了,悄悄将苍墨恢复了记忆而已。
倏地,御花园内安静了几分,有人小声嘀咕。
“你信不信自己活不过今晚!”
10
“是。”
呼吸间,凤慈便被一群人按压在地上。
“我是皇上亲封的妃子,你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出言顶撞?”
“请问哪位是凤慈。”
说起来,凤家与邵家之前有些过节,凤慈的父亲凤鸿,曾因邵家受贿案,亲自提审荣妃的哥哥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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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邵家算是与凤家结下了梁子。
“这位小主,皇上说了,不得打扰。”
今日不过是利用立后为名,趁着邵振海掉以轻心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将邵家一网打尽。
咸福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几名侍卫突然站在咸福宫外,一名身穿甲衣的侍卫,干练的拱手行礼。
可苍墨依旧力排众议,只革了凤鸿少卿的职务,将凤慈打入冷宫。
“抬起头来。”
“钮祜禄氏,大理寺少卿。”
如今竟要一个被贬了位份的答应侍寝,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凤慈要一步登天了。
“对了,我们的儿子怎么办,你将凡间的皇位传给他,他岂不是要继续在凡界娶妻生子才可回来?”
帝后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传成佳话,民间也纷纷效仿一夫一妻制。
“谢皇上,谢太后。”
“我。”
7
吴总管愣了一下,一时竟没有动作,皇上一直以来将这三宫六院当做摆设。
不受待见的小主,在这深宫之中是站不住脚的,如今凤慈的宫里,竟连低劣的碳火也没有了,只得将整个咸福宫的被褥翻出来盖在身上。
谁知此时御花园早已经被一众妃嫔挤得满满当当了,不仅秋千上有妃子不怕冻死,穿着单薄的黛纱在半空中荡来荡去,还有妃子在远处放纸鸢,更有甚者,直接在御花园舞了起来。
“召凤慈侍寝。”
苍墨愣了一下,上次见到钮祜禄氏时,还是在春日的选秀。
“传吴总管进来。”
不过司命知道,以苍墨的心性,也断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要不怎么是杀伐果敢的魔尊呢。
凤慈身边的小丫鬟臭着一张脸从内务府回来,手中抱着空空的竹篓,红着一双眼睛好似兔子眼。
“看来你的母家确实没有教导你,要怎样对待你的夫君。”
天帝陛下叹了口气。“那荣妃竟敢对魔后动手,提了她的魂魄,送往畜生道。”
上位的皇帝,一身明黄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好似睥睨天下,俯视苍生的神祗,声音低沉且毫无感情,只带着万人之上的威严。
“还不够,再虐的狠一点,锦蜜下凡的时候,命格子你不是写的挺好,不必手下留情,给我狠狠的虐魔后。”
全文完。
“那虞美人怎么回事!”
苍茫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辛亥二八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凤慈,跟我出来吧,这些时日,叫你受苦了。”
“幸好你识相,若是你敢立那邵华为后,我便立即自裁,然后抢了司命的命格簿子,将你写成不举,再将你写成断袖,故意勾引小桌子,叫你们两个凑成一对,却什么也做不成,整日里干瞪眼。”
战鼓响,幻想中的举国欢腾没有来,而是一片喊打喊杀的喧嚣声。
凤慈侍寝的消息,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咸福宫从门庭冷落到踏破了门槛,只用了一夜。
凤慈一听,一个踉跄,看了一眼御书房,红了红眼眶,与小丫鬟站在不远处等候。
9
身为不受宠的贵妃,凤慈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而荣妃身边却跟着数名侍从。
“荣”只是封号,荣妃的名字叫邵宁,容貌清秀,眼中含着高高在上的不屑与轻蔑,身着金黄色旗装,与性格一般张扬。
“是你凤家没有教过你,还是你的管事嬷嬷没有教你规矩?”
凤慈看向身前的侍卫统领。“请问我犯了何罪,竟叫皇上如此劳师动众。”
“虞美人在里面伺候呢,您就更不方便进去了。”
侯佳氏荣妃,镶黄旗,父亲邵振海是骠骑大将军,刚刚立了战功,胸前佩戴大红花,随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在满城百姓拥戴下回了皇城,一时风光无两。
然,魔尊是魔界出名的“气管炎”,怎么好言相劝都不管用,只得悄悄将天界的司命传唤下来。
“此生有魔后一人足矣,后宫还安宁。”
司命试探性的问道,“那记忆…”
守的云开见月明的凤慈,从此宠惯后宫,确切的说,后宫也只有凤慈一人。
吴公公闻言,楞了一瞬,一脸复杂的看向凤慈。
凤慈看着屁股皮开肉绽的小桌子,蹲在地上,声音清润,如同珍珠落玉盘般好听。
见训练有素的侍卫统领,不发一言,并未有任何理会的意思,吴公公赶紧上前询问。
“走。”
深空之中洋洋洒洒的飘了雪,却久久不见苍墨出来,御书房内昏黄的烛光有些刺眼。
凤慈双拳握紧,愤怒的看向苍墨。
苍墨揉了揉凤慈的头发。“那有何妨。”
“这…”司命有些为难。“以魔后的脾性,若是以后知道了…”
凤慈坐在小几前看着手中的画本子,沉迷在霸道帝王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冷不丁瞧见小丫鬟一副受了委屈要拧出水来的模样。
立后大典定在正午时分,钟鼓被敲响了十二下,鼓声悠扬。
几日后,司命收到了魔域送来的一尊水玉雕琢成的玉佛,足有几仗高,可谓价值连城。
“那又如何?”记忆中苍墨最不爱喝鸡汤。
“留牌子,赐香囊,封贵人。”
说罢,苍墨下令道。
可若是就这样结束,自己今后该如何面对苍墨,凤慈不知,只轻笑起来,然后泪流满面。
“荣妃来了。”
万万年间,凤慈整日在魔域与苍墨日日相对,早已将苍墨的优点忽略,如今竟忍不住小鹿乱撞。
为首的侍卫看了凤慈一眼,挥手道。
“凤慈降为答应,免去一年俸禄。”
“小主,我们回去吧,天儿太冷了,当心身体。”
最终,虽邵振海拿边疆来压制苍墨,要凤慈以命抵命。
“陛下有何吩咐?”
冷宫的大门被破开,苍墨突然出现,伸出了一只手。
自己死了,就可以恢复魔后的身份,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立别人为后。
同年,皇太后为后宫空无一人的皇帝大肆操办选秀。
司命闻言,感叹着天帝陛下还是心疼小公主,逐躬了躬身。
荣妃被打的踉跄了一下,瞧见凤慈的眼神有些骇人,也只是怔了一下,立即尖叫起来。
“得罪了,拿下!”
“魔尊的记忆给我抹除,魔后的记忆给我好好的留着,将魔尊的感情线给我抽掉。
“砰!”凤慈将手中的画本子猛的放在桌子上。
冷峻的皇上食指敲了敲梨花楠木雕刻的茶几,声音依旧冰冷且没有多余的感情。
“魔后一向爱美,这么做恐怕不妥,毕竟魔后回来杀了小仙事小,回头迁怒陛下,搞的魔尊魔后夫妻失合和就不好了。”
凤慈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苍墨的怀里,苍墨勾着唇角,似是极为享受。
魔界最近人心惶惶,魔尊整日里绷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冷峻的肃杀,侍立小妖们各个大气不敢出。
司命闻言,握了握手中的笔杆子,似是得到了天帝陛下的首肯,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写了,唇角微勾。
“不如将那狗皇帝与魔后的红线抽走,这样那狗皇帝就不会对魔后有任何念想了。”
百年后。
凤慈虽带有记忆投胎,可凤鸿一直对自己宠爱有佳,父女感情深厚,自己又怎可连累他。
凤慈不置可否。“皇上不也没注意到别人吗?”
魔尊想了想,“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凤慈闻言,咬牙切齿,好你个苍墨,竟敢只给我封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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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嫔妃的日子,比凤慈想象中的无聊,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做为凡人的凤慈觉得有些冷,整日龟缩在寝殿内,烤着劣质的炭火。
小桌子闻言,立即拼命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