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药可医:当归

2019-02-05 16:05:20

爱情

当归:味甘,性温,无毒;补血止痛,润燥滑肠,症葭结聚。

1

我叫盛楠,是一名作家,很幸运的是,我写的第二本书就在网络上爆火,而其中男主的原型,是我的前男友。

我与林归晚相识在一个浪漫又梦幻的夜晚。

那天我陪闺蜜逛街,老李瞒着她在商场门口进行了一场高调的求婚,地上摆了上百盏烛台,烛光随风摇曳,影影绰绰。他穿着合身的西装,单膝跪地,举着红色的锦盒,“老婆,嫁给我吧。”不难听出话音里的颤抖。而我的闺蜜也泣不成声,她小鸡啄米般点头,伸出右手,老李将分毫不差的戒指戴进去,顺势起身抱住她。

周围的观众由衷地祝福,饶是我这个已经提前得知计划的人,也感动不已。

人群渐渐散去,但我们这些“始作俑者”迎来了新的难题,滴落在地的蜡必须铲除,我看了眼腻腻乎乎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准备收拾残局。

这时,林归晚从暗处走来,他穿着墨蓝色风衣和黑色牛仔裤,明明很简单的装扮却让他穿出了贵气,皮肤极白,眼神波澜不惊,又像四散的繁星。

手里却十分违和地拿了两个铲子,他笑着分给我一个,“交友不慎啊。”

我也笑了,接过来,“自认倒霉吧。”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两个很快就把地面清理干净,这时我才发现刚才抱作一团的两人早就不知所踪。他耸了耸肩,“春宵一刻值千金,”又晃了晃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住的地方离市区有一定距离,而且毕竟刚刚认识,逼仄的车厢里充满了尴尬。

还是他先开的口,“你,叫什么?”

“盛楠。”

“盛楠,”他又重复了一遍,醇厚的声音回荡在侧,我甚至能从中听出一些江浙口音,“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幸好这里是无比的暗,他一定注意不到我落下的嘴角。

“我叫林归晚,很高兴认识你。”

我脸上又重新挂上笑,“我也是。”

一路上我们的声音从未停断,多数都是他问我答,我对自己的被动感到有些懊恼。

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我解开安全带,正准备道谢就听见他问,能不能加个微信。

我欣然同意,好友通过的提示音滴答作响。

回到家,躺在床上,我把他的朋友圈翻了个遍,其实内容并不多,而且多数是转发的工作相关,只有寥寥无几的日常照。

“我到家了。”他说

“好,早点休息。”我回

本以为是点到即止的一场艳遇,却没想到会发展成一段真正的感情。

我们很投缘,也同样能感觉到对彼此的好感,所以没用多久就确定了关系。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万般呵护,我也很庆幸生平第一次小鹿乱撞,就撞上了林归晚。

那段时间我所有的事情都顺遂,还遇到了甜蜜的爱情

半年后,闺蜜结婚,林归晚和我担任伴郎伴娘,在新人宣誓的时候,我和他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闺蜜换敬酒服时还抽空调侃我,如果没有她的话,怎么会碰上林归晚这么好的男人呢。

“是是是,你最好了。”我帮她拉上拉链,并仔细把褶皱抚平。

她气我的敷衍,“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给我包个大红包,我可是媒人。”

我诚挚地点头,就差伸出三只手指发誓,那时我是真的在憧憬我和林归晚的未来,想象属于我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可没过多久,我们就分开了。

2

我还记得那是S市下初雪的日子,也是我的生日。

我从父母家回到自己的住处,远远就看到林归晚站在单元楼前,手里拿着一束鲜花。我深深浅浅一脚一脚地迈过去,脑子里组织想对他说的话。

然而当我站定在他面前,所有的事先准备都化作一句,“分手吧。”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把视线转移到花上,随着它慢慢下垂,我紧绷的呼吸也像是在缓慢停滞,那天是真的冷,我的牙齿都在打着寒颤。

“盛楠,你别开玩笑。来,我们上楼过生日,我定了蛋糕,等一会儿送过来……”

“我没开玩笑,我说分手,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音量陡然升高,我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强压住窝在鼻尖下的酸涩。

我们站在原地僵持,我想他一定在为我突如其来的提议而气恼,半响他才开口,“是我的原因吗?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他轻声哄着,上前去拉我薄薄的大衣,却被我躲开,我使劲地摇头,“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眼泪还是没骨气地掉了下来,其实我并不爱哭,或许是小的时候哭的次数太多让我长大以后除了委屈,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流泪,可这次分明加入了其他因素,他问不出来,我也不会说,眼泪伴着鼻涕泡,那时候的我一定丑的不成样子。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把漆皮手套摘下来强硬地戴到我手上,又小心翼翼擦掉我脸上的狼藉,“生日哭成这样算什么,别哭了,我答应你。”

林归晚离开,车开的飞快,寂静的小区里只听得到引擎的轰鸣。

我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管掉落在地的花束,径直走上楼,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几平米的厕所摆了一个庞然大物,显得格局及其不协调,就连林归晚都曾说过这个问题,可我只是想对自己好一点。

我整个人躺进去,耳朵里嗡嗡作响。

难过的人在水底,正常的人在水面,我浮沉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

人们很浅显地把前任分为不爱了和还爱着,而在我这里却加了一条,没办法去爱。

我那时正谋划一个长篇,大纲完成但人设迟迟未定,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男主角写成了林归晚。

他本该就是个自带光环的小说男主,帅气又多金,工作好性格佳,尤其是温声细语的样子,根本没办法让人抗拒。

可他很不幸遇上了我,导致主线出现偏差。

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就像我曾以为和父母的关系已经修缮完好,也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能自己独立,会让他们为我骄傲。

我谨慎地咽下所有情绪,把积攒下来的钱全部贴补家用,哪怕弟弟的一双篮球鞋就是我当年出来打拼时带的全部积蓄。

随着长大,他们对我的态度也慢慢变好,我开始觉得父母其实是爱我的,我会因为他们一点点的挂念而感恩戴德,即使很清楚这些关心不及对弟弟的百分之一。

生日那天,我自己买了蛋糕,定了菜,想和他们分享我遇到了一个很优秀的人,他对我很好,我很爱他。

可还没等我上桌,父母又因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吵起来,弟弟筷子一摔继续回房间打游戏,我坐如针毡,又食不知味,连劝架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的战火终究是燃到了我的身上,我爸横着脸质问我都多大了还不结婚,一个女的总在外边飘算个什么事,弟弟都快十八了,不结婚家里哪有钱让他上大学娶媳妇。

我妈也在旁边应和,说我到底是要嫁人,条件差不多就行了。

我的心一下沉入谷底,全身冰凉。

原来这么多年里,他们对我的想法永远生了女儿是别人家的,原来在这么多年里,他们对我的付出都是希望得到回报。

其实早该明白,在我十三岁那年,因为弟弟无缘无故的一句姐姐打我,我爸直接扇了我一巴掌,导致耳膜穿孔,从那个时候我就该清楚,他们是一家,我始终是个外人。

在楼下见到林归晚的时候,我拼了命地想把自己最糟糕最消极的样子隐藏起来,可我做不到,是真的做不到。

我年复一年的在人海穿行,日复一日地经受生命里的残破,无悲无喜平淡无奇,我早该认定从生至死的轨迹。我没资格去惩罚岁月,唯一能做的就是画个属于自己的圈子写意人生,把那些短暂的美好记录下来。

我不愿让这些污浊沾染到他,他该去拥抱积雪,而不应该守着我这块残冰。

——

但我必须承认,林归晚是真的很笨。

他一直偷偷向闺蜜打探我的消息,在得知我由于房东的原因不得已要搬家后,帮我挑选了经济又便捷的小区,还亲自找房东商量租房事宜。

闺蜜一次次向我转达,我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在微信上跟他道了谢。

那边回复很快,“不用谢,喜欢这个地方吗?”

“喜欢,位置比之前好的多,价格也在接受的范围内。”

“那就好,盛楠,我们不做情侣,也能做朋友,你把这些当成朋友之间的帮助就好,不要有负担。”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拒绝倒显得不够坦然,“好啊,等我处理完这些就请你吃饭。”

他一口应允,而直到我搬了家,才知道这里到他家只有一栋楼的距离。

正因如此,我和林归晚成了饭友。

由于职业的关系,我不用经常出门,但林归晚是个典型的上班族,三餐不规律。自从我出于答谢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后,他便用各种理由登门,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的餐具鸠占鹊巢。

我心知肚明这其中的缘由,可没勇气去戳破。

林归晚真的太好了,我身边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

即使是分手再遇见他还会对我笑,盯着烈日斜阳,他就站在那里闪闪发光。

他会特意空出时间来帮我搬家,脏活累活全干一遍。

在我拔了智齿,嘴肿的老高,疼的唧唧歪歪,捂着腮帮子时碰到他,下一秒他就去排队买我最喜欢喝的粥,担心凉掉就揣在怀里,交给我时还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好喜欢他啊,

这种零星欲望一旦出现就会迅速滋长,由心脏蔓延到四肢各处。

他对我的好越是增加一分,我就更多一分喜欢和煎熬。

可他真的太好了,好到……我不敢去拥有。

3

我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当他们出现在门口,我第一反应是想赶紧把他们打发走,尽管林归晚说他今天加班不过来,可我还是很怕他们会撞见。

我爸绕着客厅走了一圈,他没换鞋,在我刚刚擦的地板上留下了泥印,“街西老孙家儿子相上你了,这周回家吃个饭,看着合适就结婚。”

也许是因为生日那天的不欢而散,让他的语气软了几分,不像过去的颐指气使,但这合不合适却不是我能说了算。

“他们家是给了多少钱,能让你把我嫁给个傻子。”

我妈看氛围不对劲,把他推到一旁,“要是看不上,妈老家还有个,虽然不如老孙家有钱,但起码小伙子身强体壮能干活。”

“妈,你们别操心我的事了,弟弟上大学我会供,以后结婚我也会出一部分,其余你们不要管了。”

大概是我始终平淡的语气让他恼羞成怒,我爸青筋暴起,破口大骂,“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你?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对着干了?”

我笑了,“爸,你说的管就是卖闺女吗?”

“你他妈放的什么屁!”说着他举起手就往我脸上扇,见我躲过去,拿起刚才擦地的拖把往我身上打,这下我无处可躲了,生生挨了两下,后来被我妈挡住。

他没打够,看到什么砸什么,我的照片,果盘,手机,最后是林归晚的茶具。每次在我这里吃完饭,他都会煮上茶,还说从有记忆开始妈妈就告诉他,茶会越喝越豁达,越明朗。

林归晚的妈妈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我爸现在这样,像个发疯的狮子,瞪着血红的眼睛。

他的茶具被砸的稀烂,我的手机刚才也像是亮了两下,然后闪着雪花黑屏。

我突然间觉得我的人生是真的可笑,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回忆着这些年的一切,“爸,我五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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