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张沐禹推开书房的门,看见坐在案桌后的那个男人,张寒禹。见来人,张寒禹弯起了眉眼,放下手中笔。
3
张沐禹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陆宁离开。
“陆姑娘,王妃请你去初暖阁”传话的是王妃身边的李嬷嬷,语气自然高傲,哪里有什么下人对主子恭敬。也对,陆宁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哪里还是什么主子,身边没有一个可亲近之人,没有心腹没有亲人,甚至连爱人也对她不闻不问。陆宁看了一眼李嬷嬷,轻声地道了声好,便随着李嬷嬷而去。
4
她怀孕了?那么单薄瘦弱,怎么一点都不像,身边也没人伺候着。张沐禹心中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2
陆宁没有什么东西可带走的,唯有父亲在她出嫁时,赠予的陆家军令牌,可如今陆家军被皇上赐予寒王掌管。寒王早就将陆家军换了血,曾经跟随父亲征战的兄弟纷纷离开,如今陆家军早就没了,有的是他们张家的军队。
“六弟,今日下午还称三嫂,怎么突然改口了?”张寒禹温柔的看着温玉,不满道“还有,今日六弟同我说,在园中碰到你,你身着单薄,你怀着孕,怎可胡闹”温玉皱眉,娇娇的开口“妾没有去过园中呀,妾一直在初暖阁,月份大了,妾也走不动了”
未完……
陆宁起身,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离去,温玉勾起了得意的笑容,张沐禹却是有万般的无奈,张寒禹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灌下一口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宁”张沐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陆宁的身后,“陆宁见过沐王,陆宁如今只是庶人,当不起沐王抬举,陆宁是叛国之徒的女儿,是个不祥之人,沐王还是不要与我牵连上什么才好。”陆宁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少女的纯真,满脸的淡漠。
“晚上留下来吃饭,我让你三嫂准备准备。”张寒禹拍了拍张沐禹的肩膀。张沐禹身形一顿,开口道“我今日在园中见了三嫂,这刚刚初春,还是寒凉的,怎么穿得那样单薄?”
身旁的温玉满脸的哀伤,用手中的帕子抹着眼泪。“玉儿不哭,六弟,你三嫂便是温峡将军唯一的女儿,他战死后,本王废了陆宁,皇兄将玉儿赐给我为王妃。”
“陆宁,你为什么喜欢的是我的三哥,你喜欢别人我都可以去抢,但是三哥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能抢他的呢?”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恍然隔世,陆宁抬起头,淡淡的说“春风暖人。沐王爷安好,妾不便多留”说着快步走开。
看着那抹瘦弱的身影,张沐禹自语道“是王兄对你不好吗?四年未见,眼前人非彼时人”张沐禹一直在暮城镇守,京中发生的一切事宜他一概不知道,他不知道曾经他以为的三嫂早已换人,他不知道曾经威震八方的陆家军溃败不堪,他刚刚回京,见了皇上便来了三王府见三哥,其实他想见的人刚刚已经见过了。
陆宁看见此人,一袭黑袍沉着稳重,没有了四年前的跳脱潇洒,那算和她曾经的爱人如此相似的眼睛,如今却比那个人多了一分阳光的俊朗。依旧是冷漠的行了一个礼。
“三哥,我这不是一回来,见过皇兄就来看你了吗”张沐禹换着吊儿郎当的语气。
“六弟,妾听王爷说您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便着人做了这一桌的接风宴,不知符不符合您的胃口。”温玉温柔的笑着,尽显王妃端庄的做派,让张寒禹甚是满意。
四年了,第一次有人在张寒禹面前提起陆宁,温玉手中紧紧的捏着杯子。
初暖阁,一个为了她曾经的一句话而取名的地方。如今却是是她人的住处,陆宁眼底尽是淡漠,没有丝毫波澜。
“六弟不知道,陆良俊叛变?四年前六弟刚前去暮城,漠北蛮夷便进攻我朝,一直镇守漠北的陆良俊父子将部署消息透露给敌军,温峡将军带兵从东侧进攻却全军覆没,最后温峡将军战死,陆良俊父子做为逃兵,生死不明,前日有人说在漠北山找到了陆良俊父子的尸首,已被野兽啃食了只剩几块骨头,若不是身边的陆军牌,倒也认不出。皇兄知道消息后,陆家满门抄斩,留下一个陆宁,她不配做王妃,便废除了王妃,你若不提本王都忘记了还有这个人。”
“你可知你陆家军在漠北找到了你父兄的尸首了,听说被扔在乱葬岗,大部分已经被野兽啃食了,呵呵呵”温玉笑着。
“贱妾见过王妃”陆宁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陆宁低着头跪着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温玉看不清陆宁的表情,但她的反应让温玉甚是享受,自顾自的说“李嬷嬷,春天来了吧”,“是的,王妃。”
张寒禹的话没有一丝感情,只觉得陆宁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张寒禹早就遗忘了曾经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子是张沐禹心中的三嫂,张寒禹皱眉,“是吗,怀着身孕还穿得单薄?下人们都是干什么的”言语中的怒气尽显。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陆宁望着花园中那潭湖水喃喃道,随后不禁自嘲一笑。转身,那抹消瘦的湖蓝色身影渐行渐远,没入一所简陋的庭院中。只留下一园的春色。
“你怎么了?这天气依旧寒凉,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张沐禹关怀的语气,让陆宁想起了四年前,张沐禹扶着陆宁的肩膀。
张沐禹怔住了,四年前,陆宁和三王兄成亲的第二日,他过于伤心,向皇兄请命去往南边的暮城镇守,竟不知四年里发生了此等大事。
夜色中,王府尽显热闹,张沐禹却一脸的错愕和疑问,心中怀着不安。
陆宁凄然一笑,“叩谢王爷”张沐禹不敢相信,曾经那么说爱陆宁的三哥,如今竟差点要取她性命。张沐禹想起身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他怕说些什么,给陆宁扣上另外的罪名。也罢,让她离去也去是最好的选择。
“陆姐姐曾经对王爷说过,春天是暖的,你过会带人去姐姐的小院将取暖的东西都收拾了去,以免热坏了姐姐”温玉走入房内,留下陆宁一人跪在厅里。其实本就没有什么取暖的东西,收拾了便收拾了。陆宁无所谓的起身,离去。
陆宁冲着张沐禹凄凄然的一笑,眉目里是悲哀。
张沐禹放下酒杯,起身行礼“臣弟久居边塞,心中有一疑惑,不知王兄可否为臣弟解答?”
“陆宁?呵,本王早就废了她”张寒禹讥讽的笑着,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陆宁,四年了,本王都未曾想起你,今日多亏了六弟提起了你,不然本王还不知道王府里养着一个无用之人,你一个叛国之徒的女儿,本不该活在这世上,今日六王爷回京,本王心情好,就不取你性命,本王就下令将你逐出王府”是绝情,是决裂。
“六弟,你回来了,四年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
“陆宁,你相信陆将军叛国?”张沐禹叹息说“不相信如何,相信又如何?陆家满门抄斩,连我那怀着八个月孩子的嫂嫂也不可幸免,一尸两命,陆宁的心在她们的离去后,也跟着死了,我陆宁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那个曾经说要护我一世周全的人确是彻头彻尾的利用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那时爱他爱得深沉,装作不知道罢了,父兄如何会叛国?我父亲用了一生来守卫这个国,我母亲不管是怀着我哥还是我,我父亲从来没有在场过,到头来,却留下世世代代的骂名,我累了,我陆家也累了。”
“来人,将陆宁找来,既然今日六弟提起陆宁,本王府不养无用之人,将她彻底了断”张寒禹狠绝的开口,尽是杀戮之意。张沐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他最崇拜的三哥,那样的清正廉明,那样的仁心正义,如今给他的感觉却是冷漠无情。
“妾不敢”陆宁依旧是冷漠的语气回应着。
“多谢,三……三王妃”张沐禹错愕的举杯“臣弟在边塞久了,都在吃边塞的干粮,许久没有尝过京中的美食,甚是怀念。”
“说吧,何事”“臣弟,今日午后在园中遇见的是陆宁,曾经和三王兄十里红妆结为夫妻的陆将军之女”张沐禹言语中带着微微的气愤。
陆宁颤颤巍巍的走向小院,小院有点远,很偏,要经过的地方挺多,陆宁双眼空洞的走着,“陆宁?”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叫住了陆宁。
1
“贱妾见过王爷”陆宁跪下,淡淡的开口行礼,不尊不卑。张寒禹最讨厌的就是陆宁这副样子,即使嘴上说着再卑微的话,但是给人依旧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姐姐,你比我先入府,又是助王爷稳住地位的人,如今怎可对我行这么大的礼?”王妃温玉,却没有名字般温润如玉,讽刺的语气像冬日里的寒霜,句句扎入陆宁的身心。
“妾见过沐王爷”六王张沐禹,寒王张寒禹一母同胞的兄弟。
“王妃今日寻妾来相告何事?”温玉扶着肚子,李嬷嬷搀扶着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陆宁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