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铃:第二缕魂魄

2020-09-11 12:04:49

古风

“奴家不才,只是恰好想到罢了。”兰汐儿不仅没有烟柳之地红尘女子的气息,反倒小家碧玉的,还多了几分温婉,又因肚子里存了几滴墨水,还带了几分书卷之气,即使在这金陵城世家千金中,也是不多见的。

风老爷遍访名医,找来大夫无数,皆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整段时间,风府上下提心吊胆,人人自危,生怕一口大锅扣到自己头上。

一晃数十年,白茶将风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直到风老爷去世,风府的事务全盘压在她身上,她这才想起来,那个数十年前就已经被废弃的兄长。

不用白茶多说,兰汐儿便立刻懂了,当即就表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白茶假意百般推辞,拗不过她,便与她说了计划。

“那个,本公子今儿个是来找人的,兰汐儿姑娘可在?”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以前精神抖擞,不怒自威的风老爷整个人都颓然了不少,头发愣是被急得白了一大片,风管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准备去吩咐煮点药膳。

得知风渡闲接下了操持花灯会事务的消息,风恪绝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他本就脾气暴躁,为人刻薄,平日里在风老爷面前装得乖顺,实际上却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坊间皆传闻风府老爷与其夫人极其恩爱,为讨夫人欢心,愣是将这整个风府都栽满了桃树。

“你也懂这些?”两人很快走到一起,白茶特意选了僻静之地,月色正浓,清风不冷,正适合谈情说爱。

1

实际上,这次的任务对于白茶来说,可比上一次要艰巨得多,白茶倒是天生狐媚,但要作为一个男子去勾搭女子,这还是头一遭,也不知道这兰汐儿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兄弟有,姊妹无;堂亲有,表亲无;哭着有,笑着无;这位小娘子,谜底就在这话中。”

风渡闲的脸堪称一绝,甚至连细腻绵长的眉峰都恰到好处,一双泛着波光的桃花眼更是让人很容易沉溺其中,令一向自感貌美如花的兰汐儿都不免为之震撼。

花灯会在每年的八月十五,是这金陵城最隆重热闹的节会,往年都是风府牵头,其他三大世家辅助举办,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这些话全部都是白茶老早就想好的对策,兰汐儿照着说,风恪绝无法反驳,又问:“你说我是我指使的你,可有证据?”

虽然木芙蓉的寓意同青楼女子格格不入,但白茶总安慰她说,既已入了风府,便是冠了风家的名头,从此同怡朱阁那种地方无甚干系。

说不动心是假的,与上一世不同,兰汐儿现在看白茶,是越瞧越心动,她自知在这青楼里卖艺不卖身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有要开苞的一天,像风渡闲这样有才情又有风情的世家公子愿意要她,说到底还是她占了便宜。

风老爷审问兰汐儿的时候,风恪绝也在一边冷眼旁观,估摸着心里在为兰汐儿不识好歹拒绝他反倒是跟在风渡闲身边而冷笑。

看到兰汐儿动容的神情,白茶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接下来就是风恪绝了,她要一个一个逐个击破,如果可以,用兰汐儿来对付风恪绝是再好不过了。

白茶是看到了一身素衣的兰汐儿的,但是她的目光却并未停留,那一瞬间的瞥视让她感觉到,兰汐儿穿着素衣戴着朴素竹木发簪的模样似乎又好看了几分。

人生一世啊,十之不如意八九,知足常乐。

兰汐儿被熙攘的人潮挤出了观亲队伍,她踉跄了两步,尽管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却还是终于忍不住蹲在街边小声抽噎起来,她的公子娶亲了,新娘不是她。

对此,兰汐儿算是彻底动容了,感激混同倾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白茶相信,风恪绝手段再厉害,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你是闲儿带回来的那个青楼女子?”

因为身高的缘故,彼时的白茶是居高临下地倪着兰汐儿,后者顺着她的动作微微抬头,目光正好对上白茶那张俊美的脸,或者说是……风渡闲那张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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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微抬扇面触到她下颚,轻轻一挑,兰汐儿也不抗拒,兴许是在这青楼习惯了顺从,倒与上一世对待风渡闲时装出的冷傲不同。

“公子……公子您说笑了,兰汐儿自幼孤身一人,何来妹妹。”兰汐儿一开始没打算承认,怔愣过后便笑了笑,试图缓和方才的神情,这一举一动看在白茶眼里,事实如何,一目了然。

白茶收回法术,风渡闲头顶的紫光瞬间退散,在得知白茶已将他生前的事了解得清清楚楚后,风渡闲这才信了白茶的话,并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谁知,还没等风老爷开口询问药粉的事儿,下一秒兰汐儿就扑过去抱住风恪绝的大腿,哭着喊着求他救自己,嘴里还说着一些连风恪绝都听不明白的话。

因为不在风府,白茶也不打算按着之前的人设走下去了,她料想兰汐儿既然之前能坑得了风渡闲,也就证明她喜欢的,定然不会是风渡闲那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帷幔后的女子随着音律渐动,水袖一放一收,窈窕身子便转了半个圈,琴声混合着妙曼的舞姿契合得天衣无缝,兰汐儿如同天仙散花,乘着祥云在凌霄飞舞,就连白茶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看到风老爷的反应,风恪绝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兰汐儿是想把锅推到自己身上!当下就慌了神,使劲推开抱住自己的兰汐儿,直直地跪在风老爷面前。

那男子眉间微拧,迟迟不开口,似乎是在犹豫,白茶可没那么多耐心,一抬手便施了一层法术,紫色的光芒慢慢笼罩在男子的头顶,她双眸一闭,便从中解读到了信息。

白茶心里得了无声的答案,附身慢慢凑近兰汐儿柔嫩的嫣唇,却被她一根手指堵住了薄唇。“公子可是忘了?奴家卖艺不卖身的。”

“不知奴家,是否是公子要找之人?”

白茶有预感,兰汐儿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出来找他,两人的命运轨迹早已被悄然改变,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相遇会不会也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小贩取出灯笼里的纸条一看,瞬间眉眼笑开了花,看样子此题颇有难度,又要倒赚一笔了。

不过……风渡闲的任务终归要完成,兰汐儿也该为她上一世对无辜之人犯下的过错承担责任。

果然如白茶所料,不过几日便得了探子回报的消息,风恪绝果然去怡朱阁找了兰汐儿,听到这个消息的白茶不以为然,端起茶杯浅品了一口茗茶,笑而不语。

“风管家可知,父亲找孩儿何事?”

白茶转过身,兰汐儿朝她颔首微微一笑示好,白茶随即回了一个眼神。

果然,她喜欢有风情的男子。

与此同时,由于此次花灯会举办得很成功,金陵城其他几大世家也对风渡闲赞不绝口,风老爷对于白茶和兰汐儿的事情也就没有太在意,只是对于给自己的儿子找一门亲事又更上心了。

没有得到回应,兰汐儿复抬首望向白茶,彼时白茶眉宇微蹙,仿佛在为何事苦恼。“公子愁眉不展,是有心事?”

实际上,白茶的确做到了,白茶在风渡闲身上待到了第七十年,七十年后风府老爷风渡闲去世,白茶回归己身,她看到雪苓带着两个孩子在她棺木前痛哭,看到年老的兰汐儿拄着拐杖偷偷在风府门口蹲了一天一夜。

“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在书房已等候多时。”

奇怪,这次来的魂魄是一个男子,白茶的目光在他身上再三打量,此人生得颇为清俊,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一双桃花眼。

但兰汐儿心思何等细腻,一下子便从白茶的神情看出端倪了,她朝白茶行了个礼,迟迟不肯起身。“公子待汐儿这样好,汐儿也想为公子解忧除闷。”

“父亲明查!此女子绝对与孩儿无关,孩儿也从未与她接触过。”

白茶痊愈已经是将近十月底了,风老爷将兰汐儿交给了府衙,被关在牢狱里上十天,她一转醒便恳求风老爷,使了一番苦肉计才迫使风老爷同意将兰汐儿给带了出来。

在兰汐儿面前,白茶没有刻意地接近讨好,把握着亲近疏离的分寸,她从凡间听过一句话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上一世的风渡闲便是前车之鉴。

琴声落地,白茶起身,穿越了轻盈舞动的帷幔,有力的手臂从兰汐儿腰后轻轻一搂,她很明显感受到后者片刻的僵硬,而后是柔软放松。

为了迎合兰汐儿的喜好,白茶特地在风府辟出来一个后院,院子里栽满了木芙蓉,那是她自幼最喜爱的花。

“来来来,下一题啊,我来看看这位小娘子抽中的灯谜。”

听了白茶的话,兰汐儿将自己在花灯会上与风渡闲的相遇全部推给风恪绝,说是他教自己猜灯谜,以赢得风渡闲的青睐,也是他让自己跟在风渡闲身边,替他监视风渡闲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风渡闲已经并非是真正的风渡闲了,在回风府的街上,白茶的灵魂就已经穿入了他体内,她是顺着风渡闲的记忆回来的。

那日过后,白茶并未再去怡朱阁看望兰汐儿,只是隔三差五遣人备些薄礼过去问候几句,她有把握这样定然会让兰汐儿对自己念念不忘。

浓浓的熏香燃烧的烟雾缭绕了整个屋子,古琴前端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他折扇一合,指尖搭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便是一道音律。

7

她的目光在街边的摊贩间流连打量,如果没记错的话,风渡闲上一世同兰汐儿的初遇就在一个猜灯谜的摊前,正是因为兰汐儿的聪慧,让风渡闲一眼便相中了她。

当然,谁也不知道风恪绝会不会同上一世一样找上兰汐儿,于是白茶又派了人暗地里关注着俩人的动向。

兰汐儿坚持,白茶劝说不通,便故作无奈轻叹了口气,同先前的轻佻模样截然不同。“最近兄长处处同我作对,父亲他……似乎也更看中兄长了。”

不过,白白得到的和努力争取来的,终归是不同,兰汐儿心里盘算着,想吊一吊这位风公子的胃口,殊不知白茶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心里暗笑。

白茶只看兰汐儿的神色便知道,她命人调查的消息没错,兰汐儿还有一个亲妹妹,也被卖进了这怡朱阁,只是旁人并不知晓,如果白茶所料不错,上辈子风恪绝便是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这消息,才找上了兰汐儿合作。

白茶沉默,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河边走了一段距离,终是兰汐儿先停下来,她看向白茶,欲言又止了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风公子上回同汐儿说的……可还作数?”

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惊艳,白茶放了手,又打开了扇子轻摇,由衷地赞叹道:“好俊的娘子。汐儿脸上没了那些脂脂粉粉,反倒更美了几分。”

迎亲队伍抬着红鸾花轿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在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高头大马上面的男子,丰神俊朗,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从人群中略过的时候不作停留。

仔细算一算,这几十年光阴也不算浪费,她也算是尝遍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还收获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也学会了如何打理家族事务,这对于日后打理狐族事务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两人只互相打了个照面,青楼里的老鸨便闻迅赶来,匆匆地移到白茶跟前,一脸谄媚的笑意。“不知风二公子到来,真是有失远迎。”

兰汐儿弱弱地看了风恪绝,像是很害怕的样子,直到风老爷再三担保,让她放心地说便绕她一命,兰汐儿这才欲言又止道:

风管家心存疑惑,悄然跟了上去,刚走到膳房门口,整个人就僵住了,怒不可遏地出声呵斥:“你在干什么?!”

“我,我原本是怡朱阁的舞姬,那日风公子来找到我说,让我潜伏到二公子身边,他会助我一臂之力……”

白茶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原本风老爷也是将这花灯会交由风渡闲来操持,奈何风渡闲无心风府事务,整日沉溺于诗文之中,风老爷无奈,这才交给了不怎么看中的庶出长子风恪绝。

话里这般应着,但清脆甜腻的尾音却表征着她此刻内心的喜悦,白茶顺带着拉起她的手,朝满园盛开的木芙蓉走去。“本公子特意命人从湖广一带运来的,汐儿可还喜欢?”

白茶褪去了平日里的一身青衫,换上了一袭白衣,负手踱步,如闲庭漫花一般打着手里的扇子,走在熙攘人潮中格外引人注目。

那日褚子渊来过,比起上一次见到褚子渊,白茶分明察觉到褚子渊的气色要差了很多,甚至连都修为隐隐约约有波动,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情愫,也不知这天帝座下第一神君究竟遭遇了什么。

“兰姑娘不必介怀,本公子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若是姑娘何时想通了,本公子的怀抱随时为姑娘敞开。”

经历了这件事,风老爷的身子也开始每况愈下,风府里的大小事务一并交给了风渡闲,白茶搭打理起来也得心应手,逐渐地得到了府里的认可。

紧接着风恪绝又问了几个问题,兰汐儿刻意没有对答如流,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反过来答回去,堵得风恪绝无话可说,人证物证具在,风老爷直接下令禁了他的足,从此不许插手风府之事。

2

“是口。”

抱臂沉思着,白茶抬眼望了望头顶阁楼上一块鹤红的大招牌,上面提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怡朱阁,这便是兰汐儿容身之所了。

只见白茶从冥思中回神,转而摇摇头,眉宇间仍旧没有松释,“无妨,一些小事罢了。”

白茶摇摇头,罢了,说到底,的确是那对奸夫淫妇背弃他在先,如此做法倒也不过分。

白茶的目光被不远处桥头一个角落里的摊子吸引住了,那小贩朗读得声情并茂,摊前围拢了一群人,她走过去时,那摊贩正一边收了银两塞进腰包,一边打开手里被那妇人选中的灯笼。

那答案是对的,最终小贩不情不愿地从腰包里又掏出几两碎银递给兰汐儿,兰汐儿接了又还回那妇人手里,这一举一动,白茶在心里哀叹,难怪风渡闲会看上她。

白茶又回到了褚子渊设下的结界里,看着熟悉的风物,别致的雅苑,她突然觉得如果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似乎也很好,只是……一只狐狸,未免太单调了些。

白茶看出了兰汐儿的心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汐儿,我能解决的。”

给白茶的时间不多了,过了花灯会,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就要开始了,白茶为了趁热打铁,花灯会当晚便带人搬了一箱子黄金到怡朱阁给兰汐儿和她的妹妹赎身。

白茶宠溺的动作,让兰汐儿心里愈发过意不去,咬咬牙,还是决定豁出去,帮她对付风恪绝。

她顺着视线踱步过去,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轻摇着手里的扇子,眼里倒是多了几分兴趣,抬手用扇页拨开纱帘,已至兰汐儿跟前。

褚子渊同她说,第二缕魂魄很快就要来了,让她做好准备,然而还没等她多问几句,褚子渊便消失了,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风恪绝此时都快要急红了眼,连连辩解,话都要说不利索了。风老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反倒将目光落到兰汐儿身上。

白茶可算是豁出去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直到兰汐儿被抓,风老爷答应她交代出解毒之法便绕她一命。

不多时,白茶心里有了答案,眸光一亮,折扇一出,当即便要开口时,身后一道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脱颖而出。

不过,两人一靠近,浓厚的胭脂水粉味连她一只狐狸都要闻不下去了,呛得白茶涕泗横流,忙不迭地避开同她们的肢体接触,而后挺直了腰杆。

她突然觉得,兰汐儿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坏,她第一次产生动摇了。

听到这里的风老爷面色越来越沉,看向风恪绝的眼神凌厉了几分,接着兰汐儿又继续说下去。“二公子并非生了大病,而是被……被我下了毒。是大公子让我下的!”

兰汐儿老早便听闻了消息,自知无法与风渡闲相配,也不敢前去叨扰,她借着进城买香料的机会,站在街边观望。

震撼过后便是疑惑了,然而还未等她回过神,久久不见答复的白茶又开口了,一开口便是让人无法拒绝的霸道之气。“是,也不是?”

“你是谁?”

得知了风渡闲的死因,白茶都不禁唏嘘嗟叹,堂堂风家嫡出的二公子,竟沦落至此,此时的白茶就连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

却不想遭其同父异母的兄长风恪绝伙同兰汐儿暗算,命丧黄泉,临死之际他方才知晓,所谓巧遇不过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而兰汐儿一直都在为他兄长卖命,甚至早已同风恪绝行了苟且之事。

5

风恪绝死死地盯着兰汐儿,但又碍于风老爷而不敢开口,直到兰汐儿将矛头直指那包药粉,后来风老爷果真从风恪绝的屋子里翻出来了一模一样的药粉,一气之下直接扇了风恪绝一个巴掌。

“你叫兰汐儿?”

于是白茶便耐着性子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闲暇,给屋后的花儿浇浇水,早起给飞来的鸟儿喂一喂食,在柳茗秋身上经历的那些事情便被抛诸脑后了。

风恪绝走到兰汐儿的面前,他真想掐死这个女人,但他不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我为何要找你来帮我?”

也就是在这一届的花灯会上,风渡闲遇到了兰汐儿,从此开始了他人生中的苦难模式。

白茶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这男子狠起来也是真的狠,她看向风渡闲,后者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恨意。

白茶颔首轻笑,收起扇子,伸出两指轻佻地抬起兰汐儿的下颚,后者眼神低垂,脸上明显升起一抹赧色,却没有抗拒白茶的动作。

突然,她睁眼,眸光微冷,警觉地朝结界处看去,只一瞬间就变回了人型,原来是一缕魂魄在结界外游荡,察觉到白茶的目光,那人也随之抬头,疑惑地飘入结界内。

其一,让风恪绝名誉扫地,地位尽失,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上家主之位。上一世他无心家族大权,却不想风恪绝仍旧如此阴狠歹毒置他于死地,这一世他要风恪绝看着自己最想得到的位置落入他人之手。

“风二公子,莫说是兰汐儿,就是您要兰东儿兰北儿,那也是有的。”

然还未等她想好计策,一阵欢声笑语传入耳里,与此同时两双玉臂搭到了她肩上。“哟~这位……莫非是大名鼎鼎的风二公子?”

对于兰汐儿,白茶打心底里是钦佩的,不论是站在哪一边,兰汐儿都能用绝对的智慧翻转全局,这一点倒是和白茶有几分相似。

由于风老爷的反对,白茶只得妥善地把兰汐儿安置在金陵城郊外的一户农家,便应了风老爷为自己谋的亲事,娶了金陵城雪家的千金雪苓为夫人。

看来风渡闲在这金陵城还真是无人不晓,鼎鼎有名,竟连这从未涉足过的青楼都有人认识他。

溜进膳房的正是原本应该好好待在偏院的兰汐儿,风管家走到膳房门口时,她正将一包药粉洒进给风渡闲熬的药中,被风管家逮个正着,当下夺了她手里的药粉,将兰汐儿绑去了风老爷的面前。

“倒是有趣。”白茶颇有玩味的,站在一旁也跟着他的话冥思着,那抽中此谜的妇人犯了难,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想,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着还朝她抛去一个自以为迷死人的媚眼,令白茶发怵,正想着要怎样甩开她们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几个姑娘的纠缠:

闻言,风老爷面色缓和了些,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大儿子,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兄弟相残的丑闻。

白茶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坐回摇椅,两只小脚交搭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我是来帮你实现愿望的。告诉我,你的故事。”

周围已经低声地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解谜,看样子倒是真把众人难住了。

成亲的那天是腊月二十,都说这雪家千金貌美如花,堪当得上这金陵城第一美人,金陵城人人称颂,其与风渡闲的婚配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4

“若本公子愿为你……和你的妹妹赎身呢?”白茶眉峰轻挑,半眯着桃花眸隔着咫尺之距望着兰汐儿,而后者明显大惊失色。

兰汐儿不卑不亢,“因为你知道风二公子对我有好感,还来怡朱阁寻过我。”

风管家明显很受用,脸上的笑都堆到眼角了,谨慎地将白茶扯到一边凑到她耳根前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二公子,老爷或许是要将今年举办花灯会的事儿交给您。”

闻言,那几个姑娘皆是一愣,她们可没听说过什么兰汐儿,不过……怔愣过后瞬间又恢复了笑脸神色,如绽开了花一般,娇滴滴地蹭了蹭白茶。

白茶不知道当兰汐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想什么,她是故意的,故意让兰汐儿想起自己曾经为她植的满院木芙蓉花,为的……自然是满足风渡闲的第二个心愿。

闻言,白茶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意外神色,反倒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淡淡道:“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此,奴家便多谢风公子厚爱了。”

原来,白茶是想寻一个女子,取得风恪绝的信任,与自己里应外合,上演一出自导自演的戏。

转眼间已至花灯会,街巷两边全挂上了大红灯笼,待夜幕降临,红光满巷,金陵城内摊贩熙攘,猜灯谜的,卖面具的,捏泥人的,好不热闹。

实则上一世风老爷也早就想着把事务交到风渡闲手上,毕竟他是这风府的嫡子,奈何风渡闲一心只想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日光和煦,微风卷了柳叶儿落入小池塘,蜻蜓从一株草丛跳到另一株草丛上,匿了足迹。美妙又闲适的时刻,白茶变回狐狸身慵懒地躺在木摇椅上打着瞌睡。

6

此话一出,风老爷的目光又转回风恪绝身上,他气的瑟瑟发抖,当初他是去找过她,但奈何对方死活没答应帮自己啊!

其实雪苓替已经身为风渡闲的白茶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风恪绝不甘心,试图拿孩子下手,被白茶逮个正着,风老爷一气之下就将风恪绝赶出了风府。

白茶终于渡化了这百余年来第一缕魂魄,只要再渡化八缕魂魄,她便可以脱离这个结界,重归狐族,继承大业,可不知为何,自异世归来,这心里却堵得慌,竟一连三天食不下咽。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风恪绝不淡定了,附身摇着兰汐儿的肩膀大声道,这一幕看在风老爷的眼里,脸上瞬间阴沉了几分。

深秋伴随着染红了的枫叶悄然而至,金陵城里都在传,风家二公子病了,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毫无起色。

听到青楼女子这个称呼,兰汐儿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这些白茶并不知情,忙上忙下地跑了两天,才将花灯会的各项事情安排妥当,想来,是时候该去会一会这位把风渡闲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兰汐儿了!

“风公子,你来了?”白茶站在院门口望着里面打理花草的兰汐儿,正沉思着,一晃神,兰汐儿已经抬眼看到了她,轻移莲步转眼已至自己身前。

“什么叫我应该救你?什么叫受我指使?你说清楚!”

遂甩开了手里的墨羽折扇轻摇,摆出一脸风流的模样,俨然同寻欢作乐的世家公子别无二致。

鬼使神差地,兰汐儿点了点头,当然,即使兰汐儿不说,白茶也已经认定了,她有着风渡闲的记忆,自然也很快认出了她。

“公子取笑了。”

此人是生在金陵城四大权贵之首的风家,乃是风家次子,名唤风渡闲,自幼饱读诗书,是金陵城四大才子之一,就连容貌也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

“这件事疑点重重,父亲您就如此迫切给孩儿定罪吗?”风恪绝打死都不肯认,他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盯着风老爷固执地开口。

兰汐自然是毫不犹豫便交出了解药,实际上这药还是白茶自己配置的,也怪不得风老爷遍访名名医却无一人能救。

突然,他的脚步顿了顿,身影瞬间隐藏在柱子后,随后便看到不远的回廊处,一道身影进了膳房。

而今风府在她的操持之下日渐壮大,风渡闲其名也传遍了金陵甚至城外,尽管没有将风渡闲赶尽杀绝,白茶想着,风渡闲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罢。

“喜欢得紧,只是公子这般心意,汐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兰汐儿垂下眸子,声音愈渐放低。

白茶转过身来朝风管家拱手微微作揖,面上温润,因风渡闲一向待人谦逊有礼,颇得风府上下好感,为防他人看出端倪,白茶遂也有样学样。

兰汐儿沉默了,风恪绝是找过她的……只是当时她已经对白茶产生了好感,根本没打算对付风渡闲。

“风二公子离开后没多久,大公子你不是来找过我?”

奈何其生性纯良,不谙世事,在一次花灯节会上偶遇青楼舞姬兰汐儿,便一见倾心,还为她多次忤逆家主,因为世俗不容,风渡闲甚至想直接带她私奔。

其二,得到兰汐儿的心,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终其一生都看着他同别人恩爱。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对那群人类产生感情。白茶虽依靠食人魂魄修炼,可本性却不坏,食的皆是作奸犯科,大恶之人的魂魄,不然也不至于对于罗胥耿耿于怀,愧疚在心。

闻言,白茶同风管家道了谢,便兀自去了风老爷的书房,两人一阵交谈,一开始白茶为了表现自己醉心读书,不愿处理这等重要事务,还推辞一二,后来在风老爷的再三劝说下这才应了此事。

还没等她说完,白茶便两指从腰间掏出一锭金子扔了过去,老鸨顺势接住,眼里的笑愈发浓烈。

她的目光在白茶和兰汐儿两人之间流转了一番,很快就知道了白茶的意思,交代了几句又吩咐人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屋子这才笑嘻嘻地离开了。

风渡闲方参加完金陵诗会回来,正气定神闲迈入风府,却不知老管家打哪儿冒出来,待他回头时人已在他身后,一脸和蔼的笑。

白茶闻声而寻,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帷幕后,即使隔着一方纱帘,她也能隐约看清女子几分容貌,玲珑俏脸,隽眉巧目,樱桃小嘴,当真是一位标志美人。

不过,白茶也不急于一时,松开了手顾自坐到床榻边,又开了手里的折扇轻摇,同风渡闲完全两副模样,她淡淡道:

3

风渡闲也是观望到了结局的,不待白茶开口说话,便颔首道谢,眼里的怨气也消散殆尽,瞬间被收进了白茶腰间的引魂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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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拟

可是如果没有他,我怎知这世间诸般喜乐苦痛、爱恨纠葛。拟拟 文/百媚生 一、他离去的那段时间,分秒都煎熬 沈莳是我遇到过的第一个人类。 彼时我四百七十岁,在茫茫的雪山中沉睡的年岁已数不清。 我诞生于远古神祇纷纷陨落的时代,从头上刚开始长出尖尖小角算起,到如今化为人形,未走出过这里一步。 我遇到沈莳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他拂开那些积雪进入我的洞府,像是拂开枝头花朵。当时我正专心地看着洞壁之上先祖刻下

贤妻典范

克舒是个守旧的人,从小家教严格,少有出格的事,是当家夫人的最合适人选。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当比克舒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就想起了她那平淡的一生,但是她后悔吗。这个还是要问她自己,没人能说的清人这一生到底是图什么,看透人生很是简单,过好一生是何其艰难。 比克舒是个守旧的人。原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蛾眉曼睩,肤若凝脂,自带体香的那种,只是从小家教严格,少有出格的事,真真

九重深处桃花落

景珩没有杀我,按照他的说法,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比死更好的报复方法。 父皇驾崩的时候,鸢萝正在小心翼翼地为我篦着头发。据前来通传的小内监说,父皇闭眼前只说了一句话:传位九公主。 两个月后,我在朝内三公的拥戴之下,成为了梁国历史上第三位女帝。 据侍候父皇的老宫人讲,我出生的那日,御花园桃树中开出了几朵青绿色的小花。梁国传说,绿桃开绽,必主皇女登位。所以尽管父皇在我之前已得了三个儿子,但他仍然深信这个

君为良人,此生不负

夜幕,柴火燃尽,微弱的光亮之中,二人靠在一起,静静的睡着……“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几个人嚷嚷着。 “爹娘,哥哥求你们了,别把我嫁给那个人,我不想嫁,女儿不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此生若非遇良人,宁愿不嫁,我哪怕是死,也不嫁给一个下作之人!”果真,性子和她娘一样倔强。 转身,走到悬崖峭壁上,她瘦小的身躯,哭红了的眼,一步步的靠近崖边。 “哼,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该听我们的,

一梦惊鸿

我依旧站在白梅树下,望着那白梅许久,缓缓闭上眼睛。“我终于要嫁给你了,等我。 惊鸿 我又梦见了他。 他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在盛京长街中缓缓朝我走来,衣袂翩飞,步履安详。 油纸伞拨开了凋零枯骨的枝桠,青石铺就的道路两旁老树盘虬,石板路歪歪扭扭地拼凑,衔接的缝隙间生长着不知名讳的草梓,黛青的瓦片覆上两旁低矮的灰墙。 严寒料峭,恍惚间我看见不远处的天际有细细碎碎的雪沫开始飘落。 那把红色的油纸伞在漫天飞

帝台秋凉

从她听到嬿婉叫她第一声阿姐起,她就知道她这辈子都逃脱不掉了。帝台秋凉 文/焦尾琴鸣 (一)幽愁别恨暗暗生 夜深雾浓,桂华殿没有点灯,只有朦胧月色从窗棂漏入。偌大的寝殿暗沉沉的,忽然有了些阴森的意味。 嬿婉半夜被更声惊醒。她忽见寝殿最西侧的贴金铜镜前,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女人的胸口不断往外淌着殷红鲜血,一股一股,像是一条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蛇,爬满了周遭冰冷的地砖。 嬿婉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连声呼喊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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