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终于醒了，吃点东西吧。”
孙莉敏企图用胳膊撑起身体，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张厚厚的毛毯中，还没坐起来，她又因疼痛重新躺倒。
一旁的中年妇女将她扶好靠在墙边，并端上一碗浓汤，她发现妇人的衣服都是由粗麻布和兽皮制成的。
这是穿越了吗，也不对啊，如果真的穿越回了原始社会，自己不可能能用现代的语言和他们交流，可面前的妇人明显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那个，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啊，我看见你昏倒在一个大盒子里，周围还有火在烧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拖出来。”
孙莉敏感到自己的脑袋又剧烈地痛了起来，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孙莉敏在十八岁那年考进了空军学院，毕业还不到一年，她就上了战场。
那简直就是人类的浩劫，从第一枚核弹在城市里爆炸，杀死数百万人民开始，核战争就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
全球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争，不少小国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变为废墟，孙莉敏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派往前线的。
她的父母在战争刚刚爆发时就葬身于核弹爆炸的火光之中，孙莉敏归家的飞机正好晚点让她保住了一命。
从那以后，她开始拼命地训练，她痛恨着杀害她父母的敌人，也痛恨夺人生命的战争，但作为空军的她为了保家卫国也必须参与战争，为了结束战争就必须参与杀戮。
她的战机在太平洋海战的时候飞机尾翼被击中，她试图跳伞，但不知道是哪个部件出了故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机舱。
她随着战机一起坠入大海，但她的故事没有就此停止，她被卷入一个漩涡，然后坠落在另一个时空的丛林里。
她又睡了许久，那个中年妇人没有离开，就一直坐在床前等待她再次醒来。
她这次清醒了一点，醒来后先观察了屋内的环境，这是一座由木板搭建的小屋，屋内只有几件最简单的家具，窗前摆着几件粗糙的石刻雕像。
“我叫白玉，在部落里负责医治伤患，你以后可以和我住在一起。”她温柔地笑着。
“孙莉敏，叫我小敏就好。”她不知道该怎样介绍自己。
“真的谢谢你，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施以援手。”
“这没什么，我正好在不久前尸鬼的侵袭中失去了丈夫和女儿，我的女儿也就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她看着孙莉敏的眼神充满温柔。
“尸鬼？”她有些不解。
妇人一脸惊诧地看着她，“那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它们面色煞白，浑身无毛，指甲和牙齿都十分尖利，不过就和我们一样，它们也喜欢群体行动，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历史书上可从来没有说过还存在过这样的生物啊，难道是尼安德特人？可地域不对，外貌特征也不同，她的心里充满疑惑。
“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见一下酋长，嗯，就是首领。”
“你可以吗，首领大人说他不介意再等几天。”
“没事没事，就现在吧。”她从毯子中间钻出来，原地蹦了两下来表示自己的活力。
孙莉敏很庆幸，白玉已经给她换上了本地的衣服，让她不至于吸引太多好奇的目光。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个面色不善，脖子上挂着骷髅串，身披豹皮的壮汉，但坐在屋子中央的男人却已年过半百，面容和蔼，身体精壮。
他看上去就像是她在空军学院的教官，严厉而又平易近人，让她也放松了不少。
“坐吧。”他给她挪了点位置。
孙莉敏局促不安地坐在他对面，她还不太习惯直接坐在铺着羊皮的地上，变换了好几个姿势后才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
“您好，我叫孙莉敏。”
“是部落遭受了尸鬼的袭击，独自一人跑出来的吗？”
孙莉敏愣了一下，慌忙点点头。
“唉，尸鬼活动越来越频繁了，我们前段时间也遭受了袭击，明明在父辈时这里还是和平区呢。”
“啊，对对，真是太可怕了。”她极力做出恐惧的表情。
“不嫌弃的话，就加入我们部落吧，我们刚好也失去了不少兄弟。”
“好好，谢谢。”她双手接过首领递来的项链，郑重其事地将它挂在脖子上。
“项链是所属部族的标识，戴上它，你就是我们的一员。”将双手放在她的头顶。
“我带你去了解一下成员的分工，等你身体好些就也可以加入劳动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看着就好。”她有些局促地摆摆手。
“别紧张，部落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家庭，你会和你的家人客气吗？”
这些人类所使用的工具虽然粗糙，但制作人的手艺都不错，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的野人那样笨拙。
白玉她们的医疗手法也不错，她们已经懂得在石锅中蒸煮药物和用一种特殊的蚂蚁缝合伤口。
“小敏之前是做什么的呢，可以继续做之前的工作啊。”一个女孩凑了过来。
“我啊……”她一时接不上话。
“别急，让她自己想想。”首领接过话。
“之前是维护部落安全的，嗯，就是体力什么的比较好。”她想到之前在军校练出的本领，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哇，真厉害，很少有女孩子做这些工作，我们一般做手艺活。”女孩兴奋地拉住她。
“是啊，你们就躲在我们身后就好。”一个男人调侃她。
“去你的，我们凭的是脑子，你上次给水牛顶了是谁给你治的。”女孩瞪他一眼。
“丫头，你乐不乐意和我比试比试，只要赢了我，就可以加入我们了。”男人活动着肩膀。
“张鹏，你别逗人家，她才受伤不久。”女孩将她护在身后。
“没事，我试试。”她笑着上前，“可以吗，首领。”
首领默许了她的行为，张鹏将一根棍子递给她，“别紧张，我们很文明，用的是点数计算方法，不会让你受伤的。”
孙莉敏将棍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小敏，揍死他。”女孩站在一旁为她喝彩。
一阵风刮过，张鹏的棍子距离她的脑袋不过几厘米，“一比零，认真点，丫头。”
“比赛从双方都拿起棍子开始。”首领提醒她。
她反手一挑，拨开张鹏的棍子，顺势进攻过去，“一比一，你也得认真点。”
张鹏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气，攻势一阵猛于一阵，孙莉敏的腕部力量不足，但她在技巧上明显更胜一筹，也没让张鹏占到便宜。
“他只会直线攻击。”她想道，张鹏虽说强健有力，但毕竟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不懂得用巧劲。
她抓住空挡，挡开张鹏的一击，从侧面突然攻去，张鹏慌忙躲闪，她猛地用棍子朝他的腿扫去。
张鹏没有料到这一招，仰面倒在地上，还没等他再站起来，她扑过去压制住他。
“行了，你已经加入巡查队了。”首领叫停了这场比试。
两人站起来，张鹏看着她的眼神不再轻浮，而是多了一份敬重。
“哇，这是啥？”女孩突然从后面往孙莉敏的脸上抹了什么东西，惹得她惊叫起来。
“朱砂，每个巡查队员脸上都要抹的，恭喜你啊。”她笑着抱住她。
“我叫张小米，是那家伙的堂妹，跟着白阿姨已经学了好几年医术啦，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她拍了拍胸脯。
“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02.
几天功夫，孙莉敏就大致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不是所谓的原始社会，也许是某个平行宇宙上的世界吧，和她之前所在的世界一样，有山川湖泊，沙漠海洋，不过还多了一个寂静之地。
寂静之地在陆地总面积中占比不小，而且几乎寸草不生，在那周围活跃着名为尸鬼的生物，它们一般在晚上出来活动，有时也在白天出来，杀害人类，摧毁他们的村庄，甚至还食用人类幼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尸鬼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也给人类带来了不小的威胁。
巡查队的任务是探寻水源，在村落附近搜索是否有尸鬼的踪迹，再及时返回警告村民，他们同狩猎队一样也会在保卫村民上作出巨大贡献。
小米是唯一一个跟随巡查队出巡的医女，她穿着一双小皮靴，腰间挂着皮革缝制的装着烧酒的酒壶，头发高高的扎在脑后，跑起来一点也不落后于其他队员。
他们有时夜间就躺在树下过夜，孙莉敏仰望天空时总会好奇，明明是在这样一个原始的社会，为什么天空却灰蒙蒙的看不见几颗星辰。
“寂静之地是一直就有的吗？”她扭头看着小米。
“也许吧，没人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到啦了寂静，孙莉敏拿起长矛就跳了起来，树林中闪过几个白色的身影，她看见张鹏和其中的一个扭作一团。
她听到身旁传出一声低吼，凭借直觉，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狠狠地把矛捅了过去，她感觉自己扎中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一个尸鬼的脸骤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从腰间抽出她在飞机失事前就挂在那儿的匕首，狠狠地对着它的脖子划了一刀。
一股暗色的液体溅在她脸上，腥臭腥臭的，那个尸鬼倒下了，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看见小米和另一个纠缠在一起。
她对账那应该是心脏的位置连扎几刀，那尸鬼很快也不动了，小米将它的尸体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
“快回去，应该不止这个数量，它们能感知我们的气息，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他们。”张鹏朝他们吼道。
“哥，你怎样。”小米跪在他身旁，他的肩膀被噬咬了一大块，血液正汩汩地朝外冒。
她连忙掏出绷带，却被他阻止了。
“没用的。”他示意她看他的腹部，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肚子也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隐隐约约都能看到肠子。
“不会的，我会治好你的。”她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身上，手上依旧没有停下包扎的动作。
孙莉敏默默地拉开了她，在她所在的世界，这种伤势未及时处理都不可能保住性命，何况还是在这里。
“再见，兄弟。”队长闭上眼睛，将利刃送进他的胸膛。
“走。”队长面无表情地转身。
孙莉敏捂住小米的嘴巴，防止她的哭声引来更多的尸鬼，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可怕的生物，根本无法去想象它们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他们还没赶到村庄，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母亲呼唤儿女的声音，还有痛苦的惨叫声。
孙莉敏敢说，这是她见识过的最可怖的场景，她之前只参与过一次空战，没有真正见过战争的凄惨，而现在她见识到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匕首就已经插入了一个尸鬼的胸膛，它当时正抓起一名幼童准备下口，孩子已经吓傻了，但孙莉敏没有时间去安慰他。
周围又拼命逃跑的人，有正为保护所爱的人而拼死奋战的人，孙莉敏参与了混战，她的脸被划破了，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渐渐地，她已经分不清哪些血是她的，哪些是尸鬼的了。
“走，快走起。”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将她拖出混战圈，她稍微清醒了一点，擦了擦糊在眼睛上的血，看清了手的主人的样貌。
首领一手将她拉出重围，一手举着长矛，扎进尸鬼的心脏，“只能放弃村庄了，这群异鬼的说实在是太多了。”
她抱起先前那个吓傻了的孩子，跟着首领一起冲了出去，有些人跟在他们后面，有些人在混乱中走散了，还有些人已经丧生在尸鬼的利爪之下了。
再聚起来的人已经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让孙莉敏庆幸的是，白玉和小米都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