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歪了歪头,问:“哪样?”
门铃忽然响起,叶晚怔了怔,手忙脚乱地把碗一放,抱着某种期待迅速跑去开门,但她看清来人是谁后,她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叶晚委屈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央求。沈渡被她这眼神一看,仿佛有什么一下子戳到了心窝里,软绵绵地撞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本来就是自顾自地说着,也不指望他回答,说到这里时,他却忽然开口说:“我知道。”
“别抬头。”叶晚的声音微不可闻,她的手仍旧挡在沈渡的面前,“电梯里有摄像头,不安全。”
叶晚低低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听到沈渡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渡出了门,十二月寒风凛冽,他把手揣在口袋里,慢吞吞地沿着街走着。不一会儿,他给张与川打了个电话,说:“有空吗?出来喝两杯。”
“我看你是不难受了。”沈渡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擦拭她的另一只手,“话这么多。”
沈渡点了点头,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去吧,你做什么,我就喝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想把一朵花带回家,找一个最漂亮的瓶子,里面放最清澈的水,带着虔诚把它放进去,看它继续美丽地绽放。
沈渡失笑:“你说不生病就不生病?给自己催眠吗?”
许是动作幅度有点大,叶晚动了一下,便是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她温软的唇顺着他的脸滑过,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他的唇,柔软得像他最爱吃的面包,却又像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一般燃烧着,定格了他的动作。
如果换作平时,他可能会说一句幼稚,然后把她的手拨开。他是磊落的,自然不怕流言蜚语。可是这次,他看着她,看了又看,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叶晚闷闷地“嗯”了一声:“你来了。”
卧室的灯没有开,借着客厅的灯光,他把被子撩开一角,把她放到床上。
叶晚:“……”
请吃饭,看电影,去游乐场。叶晚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可以说是很浪漫了。
站在门口的许音袂提着大包小包,累得气喘吁吁,见她这么快来开门,愣了一下,语气十分惊讶:“你起得这么早?”
文/纪南方
就在刚刚,她的唇侵袭了他。
他别过脸不看她,声音却带了些许温情:“我不走。”
叶晚“嗯”了一声,脚在地上站得久了些,感觉有点凉,她把碗端到沙发上继续喝着。许音袂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沙发上了:“我是不是见鬼了?你不是最讨厌喝粥的吗?”
“嗯?”
叶晚坐在沙发上给沈渡发消息:“昨晚谢谢你了。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04
沈渡的脸色一沉,安摄像头就是为了安全,落在她的眼里却是不安全。
最后还是沈渡起身去给她煮粥。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阳台的窗帘没有拉起来,玻璃窗上映着沈渡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03
“一直这么乖,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渡把碗筷洗好后,发现叶晚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渡垂下眼,他没有把叶晚的手拿开,只是一直看着她。她的脸太小了,只有巴掌大,化了淡淡的妆,眼神十分坚毅,那样子,仿佛是在危险来临时保护心爱玩具的小孩。
沈渡能感受到叶晚的坐立不安,愉悦地弯了弯眼角。就在这时,一只小手偷偷摸摸地伸了过来,想要关掉广播,沈渡眼眸一动,冷声道:“不许动。”
许音袂把东西丢在原地,跑到她的面前,一脸八卦地问她:“说,这两天你经历了什么?你把我那个任性的叶晚弄到哪里去了?”
生姓沈吧?”许音袂抱着抱枕,揶揄她,“进展这么快?我可是听他们说了,那个沈医生从来不近女色,你居然能把他骗到家里来,不愧是我们的叶晚。
虽然是嘀咕,但是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传到沈渡的耳朵里。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本来想去给你煮碗粥的,现在一看,算了吧。”他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还是坐着吧,毕竟我是客人。”
“你一直都这样吗?”沈渡也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
沈渡的淡淡地将视线挪开,在心里默默地想:他知道她在没有遇到他的日子里,有多么厉害;知道她把一座座奖杯捧回家的时候,奖杯上的伤痕;也知道她看似柔柔软软的,其实可坚强了。
沈渡开口:“放手。”
“让我猜一下,那个医
叶晚不信他:“真的?”
沈渡没有再说话,叶晚也沉默了下来,整间屋子里,只能听得到她小口喝粥的声音。
毫无理由地,他觉得这次的花不一样。
叶晚抿了抿唇,小声说:“怕你被别人看见。”她似乎怕沈渡把她的手拿开,快速地说着,“你别拒绝我的好意啊沈渡,我太害怕了,我怕你也过不了正常的生活。”
他烧了壶水,又拿了一个抱枕垫在她的脑后,拿出纱布和医用酒精,把她袖子撩起来,小心地自颈部开始擦拭。叶晚半眯着眼睛,突然笑了一下:“看来,找个医生做男朋友很重要……”
沈渡擦得很仔细,用酒精给她退烧后,又倒了杯水,亲自试了试水温才递给她。叶晚半靠着沙发,捧着水杯,氤氲的水汽里,她的眉眼都模糊了。
叶晚第二天醒来后,觉得好多了,她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情,又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似曾相识的触感。
叶晚有点不好意思,她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个“1”,说:“其实我是生过病的。感冒了就狂吃药吧,也发过一次烧,那一次差点没把自己烧傻,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后来,不是没死成吗!”她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把杯子拿得远了点,对他笑了笑,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早知道你在医院,我就早点去医院了,说不定,也能早点遇到你。”
沈渡仅仅迟疑了一下,把叶晚放在了床上。叶晚动了动,醒了过来。
她明明是病恹恹的,却偏偏让人看出扬扬得意来。
就是这么不一样的。
睡着的叶晚手里攥着小被子,蜷曲在沙发的小角落里,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他轻轻地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她很瘦,轻得不像话,就连在睡梦中也不安地皱着眉头。
叶晚乖乖地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在口袋里掏了掏,奇迹般地掏出了一朵小花,她轻轻笑着,说:“今天送给孟杉的花里,我留了一朵,差点忘了给你。”
沈渡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她继续说:“至少轻易死不了。”
昨晚那个温柔的沈渡……是幻想出来的吗?
沈渡:“……怎么了?”
“他说你可厉害了,麻醉水平一流,还很温柔。我当时还在纳闷,你哪里温柔了?然后你就温柔给我看了,现在的沈医生真温柔啊。”叶晚把小脸埋得低低的,只有眼角溢着笑意,“沈渡,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厉害。”
许音袂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挤到一旁,走了进来。她刚打开冰箱,打算把买的吃的放到冰箱里时,就看见里面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说:“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些天都是在外面吃的?”
“叮咚。”
她的手很小,手指细细长长的,像一块块无瑕的白玉。透过指缝,他能看到她防备的眼神。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怕什么?”
“是的,有人说是因为叶晚。不过,正是因为那会儿叶晚的事业处于低迷期,周南明才从美国回来,这样的英雄救美,叶晚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沈渡又倒了杯水递给她,她乖巧得不像话。他看了一眼时间,今天他不值晚班,可以早点回家。他站起来,还没有迈开脚步,手指就被叶晚攥在了手心里。他无奈地回过头,叶晚的眼睛却往旁边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声说:“我生病了嘛,生病的人最大。你不要因为见过的病人多,就不把生病的人当回事哦。”
她真的很乖,给她盛多少就喝多少,干净得一粒米也不剩。
跟他解释做什么?当然是怕他误会了!叶晚刚想反驳他,又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地靠着车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叶晚眼前一亮,又噔噔噔地跑到厨房,锅里的粥还是温的,冒着热气。她鼻子一酸,给自己盛了一碗,靠在台子上喝了起来。
沈渡打量了一下她家的陈设,典型的小女生风格,地方不是很大,色调是温柔的,墙上摆着几个相框,相框里是晦涩不明的画,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怎么不一样?”
“后来呢?”
沈渡沉吟道:“我今天收到一朵花。”
另一个主持人马上接上,说:“《带你去旅行》的女主角朱丽丝曾经跟他传过绯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分手了。”
车子拐了一个弯,驶进了叶晚住的小区。沈渡的眼前突然闪过那天叶晚身穿黑色西服接受采访的画面,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用十分冷淡的语气说:“你跟我解释做什么?”
叶晚抿嘴笑了起来,她“嗯”了一声,答道:“是啊,一直很乖。”她顿了一下,往沙发里缩了缩,继续说,“我很少生病的。小时候,我跟我爸吵架,我生他的气,不想让他照顾,所以不许自己生病;后来长大了,我不想给我舅添麻烦,也不生病;再后来,我讨厌周南明给我请的私人医生,就更不想生病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缓慢地上升着。沈渡还是有点不放心叶晚,刚想伸出手去试试她的体温,她却忽地伸出一双手,遮住了他的脸。
“你收到花不是很正常吗?”张与川不以为然,刚好他今天不值班,闲着没事干,正想跟沈渡说个地点,便听见沈渡低低的声音传来:“这次不一样。”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以为谁来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下床,光着脚跑到客厅里。沈渡临走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连沙发上的小被子也叠得十分整齐,好像他从没有来过一样。
可她这一眼太没有杀伤力,沈渡没有接收到丝毫。
沈渡眼中的温柔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松开手,说:“已经退烧了,你睡吧。”
草莓味的你(七)
沈渡看她生着病,便没跟她计较,他把广播打开,随手调了一个频道,两个主持人正在聊八卦。一个说:“我个人认为叶晚是喜欢周南明的,大家都知道,周南明是出了名的浪子,他到底在国外有没有家室我不知道,但他倒是交过不少女朋友。”
听不下去了!
这次可能是看在她是病号的分上,沈渡先下了车,给她开车门。叶晚还生着他的气,不肯让他扶,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带路,他无奈地跟在她后面。
叶晚捧着碗弯着眼笑,得意的小虎牙想藏也藏不住,她说:“我生病了,医生来照顾我,现在我已经好了。”
叶晚:“……”
叶晚顿时不敢动了,瞪了沈渡一眼后,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忍不住解释道:“你别听他们胡扯,我跟周南明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她的声音有点小,认认真真地为自己辩解着,差点就比三指起誓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叶晚回到家后,终于卸掉了所有的防备,瘫在沙发上,几乎要睡过去,她有气无力地招呼沈渡:“你自己随便坐。”
他抽出自己的手,叶晚的手中一空,她的手在空中晃了两下就缩了回来,小声嘀咕着:“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你跑了也抓不住。”
他们的影子映在墙上,是最亲密的姿势。
平时张牙舞爪,生病的时候却温软得像只小猫一样的叶晚。
果然,昨晚那个温柔的沈渡真的是她幻想出来的,现实中的沈渡还是像座雪山一样冷冰冰的,能把她所有粉红色的小泡泡全都冻结住,她悻悻地想着,沈渡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锅里还有粥,把它喝了。”
那是一朵小小的、淡粉色的花,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把她的手心都染得粉白。沈渡注视了半晌,接过花,给她盖好被子,放柔了声音:“睡吧。”
他打开水龙头的样子好看,淘米的样子好看,靠在吧台旁等水开的样子也好看。可她私心里认为,这怎么样都好看的沈渡,陪在她身边时,最好看。
叶晚偷偷看了一眼沈渡的脸色,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真是奇怪,八卦的主角就坐在他旁边,他怎么还能听得津津有味呢?
“谁说的?”叶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从今以后,我最爱喝粥。”
叶晚得了便宜卖乖:“您坐着您坐着,我去煮粥,您想喝什么?”
好在叶晚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沈渡又刻意放慢了脚步,她跟上他,也不是很吃力。叶晚一路上对沈渡竟然还记得去她家的路表示十分钦佩,B市这么大,难为他这个活地图了。
沈渡回了她一条消息:“把昨天的出诊费付一下。”
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粥有点烫,叶晚轻轻地吹了吹,才喝一小口,就忍不住开始说话:“我今天和孟杉聊了好久,说起了你。”
张与川说:“沈大医生今天怎么有空了?”
虽然她偶尔有点任性,但又不敢太任性。
“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