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志异风情抄:泪珠劫

2020-02-16 13:32:24

古风

东京志异风情抄:泪珠劫

东京古称“汴州”,地处中原腹地,居黄河之滨,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美誉,乃天下四京之首,是大赵王朝的都城。

这繁华似锦,热闹非凡的都城,从建成那日起,就如磁石一般吸引着天下芸芸众生。各地的奇人异士和各界的花妖狐魅也都深深迷恋着这纸醉金迷充满诱惑的城市。

因此,东京城里流传着各式各样浪漫曲折,匪人所思的风情传说。

话说这日是重和元年元月初九,夜里大雪,飘落的雪花将整个东京城点缀得犹如琼楼玉宇,又好似天上人间。

大雪过后,虽无宵禁之律,寻常百姓也大都已关门闭户,上床歇息。

天地间万籁俱寂,让人感觉整个东京城似乎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沉睡了一般。

这是东京城内一个普通的小院子,鹅毛般地大雪覆盖了整个院落,就连院子里两棵青松都已披上了白衣,远远望去,像两个挺拔的雪人。与别处不同的是,院内仍亮着星点烛火,微微的烛火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反而显得敞亮,犹如无垠大海中的灯塔一般,让人感到心安。

“少年观雪矾楼上,佳人红霓裳。壮年观雪歧路旁,孤桥老树,昏鸦鸣冬风。

而今观雪屋檐下,鬓已点点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台前,花落到天明。”

男子的声音在这安静的世界里响起,气息浑厚,直上九霄,好似虎啸,又如龙吟。

“龙卫军”棍棒教头岳东来身领一件白色团花长袍,腰系一条墨黑衣带,穿着束腿练武长裤,举着筷子,轻轻敲打放在桌前的白色瓷碗,大声地念着自己昨日刚填好的新词。

“龙卫军”是大赵禁军上四军之一。

太祖李广胤立国之初,循后周旧制,分设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并称三衙,统辖全国八十万禁军。至太宗李广义时,将禁军改了名号,其中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和镇邪军乃是禁军中的上军,统称上四军。能进这上四军的将士,都是赵朝军队中的精英,而能在这上四军中当教头的,不敢说个个身怀绝技,称一句武艺高强倒也不会言过其实。

岳东来是八十万禁军周总教头的师弟,为人有些懒散,但却是练武的奇才,在龙卫军中受到的评价是武艺高超,性格风趣。与其他禁军教头颇为不同的是,他喜好风雅,在诗词方面有一定的造诣,经常与文人骚客一起舞文弄墨,结交了一群朝堂的底层文官。

可惜,也正因了这喜好结交朋友的性子,但凡朋友里有人出点事,需要花银子,岳东来都是二话不说,倾囊相赠,事后也不追讨,因此总是攒不下银子。没钱自然无法娶妻生子,他的师兄想出钱帮他,他骨子里又是个高傲之人,不喜欠人人情,故如今还是孑然一身,光棍一个。

岳东来敲打的白色瓷碗前面放着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火锅边放着七八碟瓷盘,青玉色的瓷盘上盛着切成薄片的野兔肉,山羊肉、肥牛肉以及茭白、莼菜、萝卜、野菇菌和李子、樱桃、西京雪梨、乌梅等时令果蔬,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岳东来望着火锅内红白相隔扑扑作响的热汤,笑着对院子里练武的少年大声道:“阿飞,你快练完那八八六十四路少林伏魔棍法,然后过来吃火锅,这可是你苏姐让矾楼最好的厨子做的鸳鸯锅,味道极佳,若不是你苏姐特别交代,咱们今日还真吃不到这东京城里刚刚兴起的火锅菜式。”

院中被唤做阿飞的少年约摸十七八岁,卧蚕眉,悬胆鼻,一双星目英气十足。他与岳东来一样,大冬天的只穿一件白色团花长袍和练武束腿长裤,不同的是腰间系了一条玉锦青色龟背带。只见他双手握着一根盘龙棍,对着岳东来点了点头,也不搭话,含胸拔背,舒项收颏,起了个“开天势”,突然间一跃而起,在院中练起伏魔棍法。

这少林伏魔棍法源自达摩祖师。

相传达摩祖师于嵩山西麓五乳峰的一孔天然石洞中面壁十年,为的是苦心练魔,明心见性。面壁之初,达摩心中神魔交替,为了遏制心中邪念,于脑海中创出了这八八六十四路伏魔棍法,不仅可伏心中之魔,更可杀人间之恶。

这伏魔棍法专为伏魔除恶而来,是达摩七十二绝技中最为刚猛的武艺,寻常人一般难以习练,就算是少林寺中的武僧,练这棍法也要二三十年方有大成。

但这唤作阿飞的少年天生勇猛,骨骼清奇,加之年纪轻轻就心思稳重,又曾得名师指点,于院中练起这伏魔棍法,行云流水,刚劲有力,不到一刻钟的时辰,已快将这六十四路棍法练完。

当他练到这棍法的最后一势——雷落之势时,岳东来喊了一声“横扫千军”,见这阿飞从空中挥棍而下,盘龙棍触地之时,借势转了一圈,盘龙棍在他手中如活了一样,势如破竹,气吞山河,感觉身边就算有千军万马也会让他这盘龙棍打散一般,棍势卷起的气劲将地上的雪花纷纷卷起,周身白茫茫一片,令人称奇。

“好!”岳东来望着阿飞练完这伏魔棍法的最后一招,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日练夜练,你这伏魔棍法快有你师傅五成功力了,放好那盘龙棍,过来喝口热汤。”

阿飞将盘龙棍放到院旁的兵器架上,走到岳东来身旁,接过岳东来递过来的热汤,轻声道:“谢师叔。”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吗叫我师兄,要吗叫我岳大哥,不要叫我师叔,会让人误会的?”岳东来没好气地说道。

“误会什么阿,师叔?”阿飞摸着后脑勺问道。

“误会什么,误会我年纪已经很大啦。你师傅年轻的时候就长得比较着急,做了这禁军总教头后,估计是日夜操劳的缘故,苍老的速度更是突飞猛进,现在用风烛残年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况且他名气又那么大,别人一听你叫我师叔,肯定都会以为我看着年轻,其实年纪也不小。你也知道,我到如今还没有娶媳妇,你可别害我讨不到娘子。”

“师叔,师傅不在,您这样编排他不好吧。他哪里有半点风烛残年的样子,去年神卫军里三个教头联手,在他手上也走不过十招,您当时不也在旁边大声叫好吗。”阿飞知道自己这师叔跟师傅感情极深,倒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道。

“武功高归武功高,年纪老归年纪老,这是两码事。来,今天天气冷,喝口酒热热身。”岳东来拿起酒壶,给阿飞倒了杯酒。

“师叔,师傅常说,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练武之人,一定要戒酒戒色,武艺方能大成。这酒,我还是不喝了吧?”阿飞为难道。

“你今年几岁?”

“十七。”

“你师傅今年几岁?”

“六十七。”

“这不结啦,他六十七岁,什么酒没喝过,什么事没玩过,到了如今戒酒戒色是应该的。你今年才十七岁,什么世面都没见过,有什么好戒的,等你到了六十七,我肯定不会再叫你喝酒。来,干啦!”岳东来拿起酒杯,碰了阿飞面前的酒杯一下,一饮而尽。

“师叔,我敬您,干。”阿飞拿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阿飞年轻人心性,过去跟着师傅不敢造次。半年前师傅远赴西北,将他托付于岳东来,这半年来他跟着岳东来,知道自己这师叔生性洒脱,为人最看不惯那些清规戒律,刚开始时不习惯,相处久了,反而觉得舒服。

“这就对了吗,我们年轻人喝酒,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来,这次用碗喝,我们先干三碗,喝完开始涮羊肉。”岳东来拿起酒壶,给自己和阿飞都倒了一碗。

阿飞见岳东来今日兴致这么高,端起酒碗道:“师叔,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口喝光。

岳东来哈哈大笑,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后,岳东来将瓷盘中的羊肉放到锅中,涮了几下,放到阿飞碗中,大声道:“别叫师叔,叫哥。”

阿飞端起碗筷,吃了口羊肉,笑嘻嘻地说道:“哥,这羊肉真香阿,您到底什么时候娶苏姐阿?”

岳东来拍了阿飞后脑勺一下,笑道:“别乱说,你苏姐只能算是我的红颜知己,更何况她是白矾楼的小老板娘,想娶她的达官贵族多着呢,哪能轮得到我阿。”

“可我总觉得她好像对您有意思,隔三差五地让小玉给您送吃的来。”算啦,不聊这个话题啦,喝酒喝酒。”岳东来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心中暗道,不知今日大雪,她是否也在矾楼里饮酒,是否会想起落魄的自己。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美妙动人的歌声从白矾楼里传了出来,随着今夕何夕的乐曲,不知飘往了何方。

白矾楼,又名丰乐楼,是东京城内七十二家酒楼之首,乃整个大赵王朝最为有名的“天下第一楼”。

白矾楼位于东京城内的御街北端,共有三层之高。由东、西、南、北、中五座阁楼组成,五座阁楼之间有飞桥栏槛,夜晚时分,灯火通明,楼与楼的桥栏之间明暗相通。

每座阁楼都有十六间包房,包房门前珠帘绣额,特别是到了十五月圆之时,整座楼上灯烛晃耀,五光十色,宛如瑶池仙境。

瑶池仙境中有美酒佳肴,红裳佳人,佳人似仙女下凡,莺声燕语,婀娜多姿,让人流连忘返。白矾楼是王孙公子,文人雅士推杯助盏,挥斥方遒的最佳场所。

穿着浅绿衣裳的苏小小此时正坐在白矾楼的帐房内,眉头微皱,五指飞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算着今日楼里的开支和收成。

她是个天生的美人,身段苗条,气质清雅,秋波荡漾,玉指纤纤,而且额头中间天生有一朵犹如桃花般的胎记,就是跟白矾楼里的头牌姑娘们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平日里虽不施粉黛,总以素面示人,却让人产生亲近之感。

唯一的缺点,应该是她不会流泪吧,不知为何,苏小小自小就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即使遇见再伤心的事情,也只会唉声叹气,愁眉不展而已。

还记得九岁那年,因为和小玉要掏院内树上的鸟窝,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断了右腿,干嚎了半天,愣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也算是件奇事。

苏大官人对于苏小小流不出眼泪这件事似乎也是耿耿于怀,很早就交代家里人不可对外乱说。

苏大官人就是白矾楼的老板,苏小小的养父。

苏小小自懂事起就在矾楼,听苏大官人说,当年苏大官人落魄时,苏小小的亲生父亲仗义疏财,出手相助,让苏大官人的生意起死回生,最后甚至买下了白矾楼。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没过几年,苏小小的父母都因病去世,留下她一人,成了孤儿。

苏大官人是个记恩之人,见苏小小孤苦无依,便把她接到家中抚养。

苏大官人没有子嗣,平日里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有加,宠得不行。

苏小小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若是寻常人家的闺女,早已嫁为人妇。无奈,当初她年满十八,正值情窦初开的时候,在大相国寺门前碰上了让她一生牵挂的男人。

每当想起岳东来在大相国寺门前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样子,苏小小都会偷偷脸红,心中暗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懒散好玩,又如此英武不凡的男子。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潘安,在苏小小心中,世间的其他男人,不管他是王公贵族,又或是文人雅客,在岳东来面前,都会失了那几分颜色。

而失的那几分颜色,也正是她不甘嫁与他人的心魔。

造化弄人,五年前,如果岳东来没有在大相国寺门前一展英雄气概,也不会害得苏小小如今孑然一身,依然在这楼中苦苦等待。

大相国寺是东京城内最大的寺院,相传是战国四公子信陵君的故居。

唐朝延和元年,睿宗为纪念自己由相王身份登上皇位,赐名此寺为大相国寺。

大赵时期,大相国寺深得皇家尊崇,多次扩建,香火鼎盛,是整个大赵王朝的佛教圣地。

相国寺的大三门楼及资圣门内,有金铜铸就的佛像和罗汉五百尊,形状各异,栩栩如生。大三门前左右各有一座琉璃塔,塔身瓶状,远远望去,与观音大士手中的玉净瓶一般无二。

三道门前有贩卖奇珍异兽的买卖,特别是“王道人蜜饯店”旁边的“文家鸟兽坊”,专门出售一些从波斯和暹罗寻来的猫犬,最得东京城的贵妇们喜欢,往日里生意也最为火爆。

二、三道门内商贩们搭着五色帐篷,摆着露天铺位,买卖蒲合屏纬,时令果蔬,牛脯腊肉,鞍马强弓与名剑宝刀,靠近相国寺佛殿处,还有有名的“赵文秀笔店”,“潘谷名墨坊”和“孟家道冠阁”,都是历史悠久的百年老店。

往前走,越过二道门,来到相国寺内,佛殿门前两边走廊外摆着小摊铺,专门出售各寺院师姑们制作的刺绣珠翠,销金花样和领帽头冠。

寺内有大雄宝殿,智海殿,惠林殿和宝梵殿诸殿。智海殿门后的东,西塔院内,住着相国寺的主持和僧侣们。

大雄宝殿巍峨庄严,大殿左边墙上绘着“炽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戏图”,右边墙上画的是“大日神佛降鬼子母揭盂图”,就连大殿的朵廊墙上,也画着佛经典故中的神话人物,画工精妙绝伦,令人赞叹不已。

资圣门外,聚集着各地被罢官员们摆的小摊子,售卖古董书籍,名家图画,玉器珍玩,以及各地的土味特产和龙麝香料,真可谓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苏小小还记得,那天是政和元年八月十五,人们阖家团圆祈求平安的好日子。

苏大官人本要陪苏小小一起到大相国寺烧香拜佛,后来矾楼进的河鲜出了点问题,苏大官人一时走不开,苏小小和丫鬟小玉二人就男扮女装一同前往。

苏小小并不是第一次来相国寺,但之前来相国寺身边都有苏大官人陪着,自己带着小玉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倒也是头一遭。

小玉比苏小小还小着两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听说可以女扮男装出门游玩,一大早天微微亮就拉着小姐出门。

苏小小与小玉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平日里苏小小待小玉极好,并不把她当做普通的丫鬟对待,姐妹的情分倒大过主仆的关系。

就这样,两人一路上走走闹闹,不知不觉来到了相国寺的二道门内。

望着琳琅满目的刺绣珠翠,小玉走到师姑们摆的小摊前,拿起一朵金光闪闪的珠花,突然做势要戴到苏小小头上,苏小小笑嘻嘻地躲开。

小玉边追边道:“苏公子,你不要躲,让我把这枚珠花戴到你头上,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就买下来,到你成亲的时候就可以送给你的娘子。”

苏小小边躲边笑骂道:“臭小玉,你自己戴,戴上后若是好看,我就帮你找个如意郎君,把你嫁出去。”

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一个不小心,苏小小踩到了旁边一人的靴子,那人抓住苏小小的右手,大声骂道:“是哪个鸟人敢踩老子的脚。”

此人姓程,名小乙,是大相国寺附近出了名的青皮流氓,人送混号“玉面狼君”,平日里最喜欢拉帮结派,带着一群无业青皮在相国寺附近胡作非为,欺行霸市。

相国寺门前的商铺店主们平日里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无奈此人早年练过武,又带着一帮地痞流氓,一言不合就亮刀子,店主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苏小小见此人面目狰狞,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徒,赶忙低着头小声赔礼道:“这位兄台,对不住,是我不小心踩到您,请您见谅。”

“对不住?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相国寺附近,谁碰到我玉面狼君不得靠边走,你居然敢踩我靴子,礼尚往来,那我就还你一巴掌当回礼了。”程小乙扬起手,往苏小小的脸蛋扇了过来,苏小小往后低头一躲,脸没打着,头上戴的帽子倒被打掉了,露出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哎呦喂,是个小娘子阿?长得真是水灵。”程小乙见到苏小小的真容,垂涎欲滴,笑道:“莫不是老天爷见我天天在这相国寺转悠,给我送压寨夫人来了。小娘子,你莫害怕,你方才踩了我的靴子,等会陪我喝顿酒,咱俩就一笔勾销。成不?”话一说完,就过来拉苏小小。

“你要干吗,放开我家小姐。”小玉冲了过来,带着哭腔道。

“又一个小娘子,今日我真是艳福不浅阿。兄弟们,把这两个小娘子带回去。”

程小乙的手下们一听,都狞笑着往苏小小和小玉走来。

苏小小带着哭声对着路人求救道:“谁来救救我们?”

“美人,在这相国寺附近,谁不知道我玉面狼君的名声,谁敢救你们,你们就从了我吧。哈哈哈”程小乙抬头大笑。

“敢问阁下,是否有五品以上官职的亲朋好友,或者有五品以上官职的官员当你的后台?”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气势磅礴,如战龙在野,又似猛虎下山。

已然绝望的苏小小听到这石破天惊的声音,抬起头,第一次见到了后来成为她心目中盖世英雄的那个男人。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操,你个王八蛋,路见不平居然还蒙着个脸?”程小乙指着来人骂道。

苏小小定睛一看,来人身穿一件白色团花长袍,腰系一条墨黑衣带,长发用白玉色的布条绑着,看起来英姿飒爽,只是不知为何脸上蒙着一条白色手帕,只露出一对眼睛,那眼睛亮得很,犹如天上星星一般。

“若你没有五品官职以上的朋友,我就拉下这手帕跟你们打群架,生死各安天命。若你有五品官职以上的好友,我就戴着手帕与你们切磋,不过我们点到为止,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倘若让我赢了一招半式,请尊驾放了这两位姑娘,不知尊驾意下如何。”来人拱手说道。

“我操你姥姥,哪里来那么多废话,一起上,揍死这蒙脸的王八蛋。”程小乙大手一挥,和他身旁七八个青皮一起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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