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与君共贫贱

2020-01-29 13:56:00

古风

跟随的侍卫,一支鸣响之箭射向一人高的墙头,高侍卫大喊:“好大的胆子,还敢趴在墙头张望,再看到你这匪盗,定不饶你的性命。”

“苦吗?”长须男子温柔地问道,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长蓄的络腮胡,挡不住他的眉目清秀。

秦嫣瑶借兰钦三叔之口,大吹特吹兰钦在长安城的仕途,嘱咐兰钦父母要以兰家村的大局为重,别耽误孩子的前程。兰家三叔作为村里的大喇叭让整个村都知道兰钦走出去的好处。嫣瑶交代霍由最近管住钱袋子,那帮六亲不认只认钱的亲戚已经颇有微词,既然留下也没用,走就走呗。

兰钦拳头攥得紧紧的,强压住脾气没有发作。

兰钦轻抚美人秀发:“为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少时离家,也该孝顺孝顺老人了。”

兰钦沉痛难过,他不是深藏不露的人,他的悲戚写在脸上,让母亲大为不悦:“兰钦,你说秦嫣瑶跟你几年了。”

父亲也是没有办法,反复恳切要求,磨的兰钦没有办法,就一次次妥协。兰钦实在不愿意分神这些破事了,交代霍由以后父亲跑上门三次的要求,同意就是了,不必再向自己汇报了。

美人回答:“你少壮出游到东瀛神州跟神仙学得一身本领,得天子赏识,现在也是为天子寻仙丹秘方,凉州已经够远了,何必在此边塞苦寒之地。”

妈妈嚎啕哭起来:“不要记恨为娘的,娘想你过的好,娘想你的幸福是实实在在的。”

兰钦整理衣服打开屋门,看着老人:“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儿回来了!”

兰钦颓然地躺倒在地上,兰家村不大,一共百十户,给兰钦的压力比管整个长安城,甚至是太子监国的压力都大。君子重诺,说了五年,一年一日一时也不能少。

凉州之月,看起来也比长安清冷,村落里望去,一片萧然,长安坊街繁华不在眼前,鸡犬之声相闻,偶尔听到狼吼之声。

美人哀叹一调:“大王大王奈若何!”

兰钦用宽袖擦干眼泪,抚摸着嫣瑶的手,娇嫩的手竟能摸到细纹、摸到虚热、摸到一个女子的痴情。嫣瑶缓缓地推兰钦,兰钦拗不过,就嘱咐侍卫卫冉好好照顾夫人。

兰钦难过,不愿意多说话:“三年了。”

美女看看兰钦,又望望天上的满月,满腹愁肠,两手动情挥舞起来,如果有古琴,一定是一首动人的曲子。

第十五日天拂晓,听到推门的声音,侍卫警觉站起来,快步走上前去,随身的宝剑准备抽出。老汉挡在老妇身前,惊呼:“贼人入吾家,钱财尽取,不要夺我们性命。”

这时候老太推开老汉,和儿子抱头痛哭一刻,两人分开,兰钦给老人介绍妻子秦嫣瑶,老人见到天姿国色的儿媳,立刻转化为笑。嫣瑶看他们直愣愣看着她儿媳妇,白皙的面颊红到耳根,左手抬到右脸边一挡,有礼貌地作揖见过公婆。

高侍卫夜晚还守在主公夫妇身旁,说起来也是可笑,乡下的阡陌村夫没见过世面,见到夫人天姿国色,自然垂涎三尺。

给自己这个老爷子争面子吧,老爷子吹得他天下无双,以前趴在墙头猥琐的流氓,变成了满脸带笑的亲戚,东西一样一样的借,家里都借遍了,兰钦可以交代霍由去凉州城买,后来老乡们更实在了,直接蹲到家门口借钱。从一开始含蓄老母重病,小子结婚,现在什么都好意思借,家里的幼崽生产,改善伙食。一不满意就在寸村头嚷一句,你家兰钦发达,就不理人哩,你们瞧不起人,你们就走,不待这样欺负人的。

霍由接过话来:“太子离开长安,没有那个替死鬼,顶多各个城池上有太子的通缉令,太子不会有危险的。”

秦嫣瑶拉起爱郎的手:“兰钦要是知道兰家香火有传承,父母身体康健,在村里生活的幸福,应安心不悔!”

夫妇两人已经在兰家村等了十四天,等兰钦的父母回来。兰钦之父作为村里的三老已经去西域半年了,是代表村里去主持嫁到西域和田的本村少女的通婚之礼。

嫣瑶看出来兰钦的苦楚,安排卫冉找到兰钦家三叔,给了一金定金,约定事成之后再给两金。

另一个侍卫快步走到门口报告:“主公,老人家回来了。”

卫冉跟上说:“昔巫蛊之乱,全城追杀太子一族,皇后和卫青大将军德行天下,大家护送太子离开长安城。大将军找到和太子长相相仿的手下门客方士兰钦,他炼药吞丸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倒也算是汉子,想想自己一辈子一事无成,还有人能帮助照顾父母,慨然赴死!太子不必难过。”

长须男子倒是很理智,嘱咐过侍卫只要不冲到屋子里就不能上人性命,他知道村里都有亲戚关系,一旦害了其中一人的性命,村里也不等官府判处个子丑寅卯,直接联合起来用无数的招数来进行反击,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兰钦从老两口主屋走了,剩下母亲在地上哭着撒泼打滚。

老母亲的态度也发生变化,刚开始目不转睛的欣赏,可美不能当饭吃,后来就开始嫌弃嫣瑶娇弱,粗活累活什么活都干不好。

公婆大喜过望,邀请大家回屋,公公很实在的打听兰钦打算。兰钦看了父母脸上一道道沟壑,想起自己在外面奔波久了,该好好孝顺伺候父母,打算住上五年。兰钦转头深情地望着嫣瑶,低头叹气恨自己没本事带嫣瑶过更好的生活,捶胸捂心道:“此地偏远,我当在此报恩,卿可重回故地,若是再觅良人…”

要说女主人大约二十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纤细瘦腰一看就是擅长舞蹈的歌姬,自信地微扬着头气质绝佳,村里的男人说她下巴望人,只是下巴的弧度柔润的就像美月的弧度,忍不住抬手抚摸。村里哪见过这等丰姿绰约的女子,原来顶天了只敢趴到村口寡妇家里乱瞟,现在美勾恶人胆,美妇身旁常伴的是这个长须男子和两个勇士,竟然每晚都有人胆敢趴到墙头有非分之想,实在是一亲香泽的极大欲望冲昏了风险性的判断。

兰钦鼻头一酸也要哭出泪来了,“母亲珍重,孩子不能在床榻前伺候母亲,儿子愧对母亲,孩儿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定会加倍爱惜自己,请勿挂念。”

嫣瑶本就娇贵体弱,一下子害了重病,卧床不起。

秦嫣瑶歪着身子,深情看着戾太子,他爱着这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太子抬起手示意大家别说了,“兰钦为我而死,这种大恩是我一生都要铭记的。”

兰钦心痛了,嫣瑶没跟着自己享受几年大富大贵,却甘愿和自己同苦同难。兰钦从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骄傲,到现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气的直锤自己的胸口。

兰钦受不了了,用尽全力拍到桌子上,大喊一句:“够了!”把老太太吓了一惊,直愣愣的望着陌生的儿子。

母亲大声斥责:“三年还没生个一年半女,这是有何用?!你难过什么,她有什么值得你难过的。”

嫣瑶这几招办的确实漂亮,兰钦父母同意他走了,甚至可以说催着他走。临走之前,兰家村好热闹,办了个兰家的过继仪式也办了兰钦的高升宴席。席间,让兰钦给过继到自家的堂弟起个名字,他说:“三叔家的孩子金贵,三金为鑫,就叫兰鑫吧!”兰钦的意思就是三叔为了三金送子,一定要遵守承诺不能反悔,兰家三叔羞红了脸,连连点头示意记得了,不要再说了。

兰钦三叔跑前跑后,父亲同意三叔家堂弟过继到兰钦家。

男子正色道:“没有什么大王,只有道士兰钦。”

答应留在荒凉的兰家村承诺难,生活在兰家村的每一天是真难!亲嫣瑶吹弹可破的脸蛋饱受西北风沙之苦,青菜细面也不复再见,脚踩着山沟崎岖,睡着硬塌泥炕。要说兰钦是英武大汉,在长安锦衣玉食,但每年要有三次上林苑的武训,身体素质是极好的,都受不了艰苦的生活,况嫣瑶这纤纤女子。

“夫君,不苦,与君死守何苦之有。”男子把妻子搂到怀里。

母亲接着说:“咱兰家村最美没不过秀萝,她的闺女初长成了。模样配得上我的儿子,也不病病怏怏的,一看就好生养。趁那个秦嫣瑶还有一口气,卖给凉州城的大户人家,你的聘礼足够。再凭着你父亲村中三老的名望,这个事就定下来,哈哈哈哈哈!”母亲对自己的如意算盘甚为满意,爽朗之笑响彻云霄。

兰钦在大漠间念到:“兰钦兄弟,父母安好,请你放心。”

霍由变成了父亲的钱袋子,父亲的挥霍让不会生钱的钱袋子发慌,霍由紧张的跑到兰钦那里禀告,剩下的钱只够半年的花费了。

秦嫣瑶表现出和自己柔弱不相符的勇敢,打断兰钦的话:“君是贫是富,我不相忘,我不分离。”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兰钦东去凉州城回望西边的兰家村,古道西风。

兰钦找霍由支两个月的钱银交到父母手里,父母几番推辞终于接纳。

说来也是奇怪,凉州本是华夏的荒凉之地,当地有钱有势的也迁到凉州城里了,怎么会有这一对俊男美女到这鸟不拉屎的兰家村里。

兰钦苦闷,一切想跟老太解释,却没法解释。自己想当个孝子,不远千里从长安赶过来,才发现孝子是真不好当。

兰家村那边送走儿子的兰母,哭的站不起来,兰父不知道所以然往把兰母炕上搀扶,嘴里嘟囔着:“浑小子,浑小子,从不听话的孩子怎么会不犟嘴,怎么能做到这么长时间待在家里不犯浑,浑小子,浑小子!钦儿,钦儿,以后这个家里只有鑫儿。”

兰钦感动了,原定的计划是见到老夫老母一面,就回洛阳,若洛阳不变,就留在凉州城,看到父母艰辛,兰钦临时决定留在兰家村。对于自己这个苦涩的决定,嫣瑶没有埋怨,反而支持让兰钦大为感动。

嫣瑶缓缓抬起手臂使劲够到兰钦的脸庞,给他擦眼泪,安慰道:“不要哭,夫君,我陪你到这里,不是想看到你哭泣的,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以利结交,利尽则友爱尽;以色得爱,迟暮色衰而爱不再。你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我也不是贪图名利的人,你不是好色之徒,我不是肤浅的女子,”说完,嫣瑶咳嗽起来,缓了使劲挤出让兰钦放心的笑容说,“君安然,我无恙,你向公婆请安转告我实在身子乏起不来,请他们原谅。”

兰钦的爷娘送别再上路的游子,嫌怨记恨都没有了,而是为人父母的疼爱,父母送了又送,整整送了二十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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