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4分钟:致命决定

2019-10-08 18:45:26

悬疑

盗梦4分钟:致命决定

黄娴坐在医院外头抽了一整晚的烟,而后回到重症病房,套上无菌无尘的防护衣,进入病房见到了自己的丈夫李永明。

丈夫几个月前被检查出了白血病,才42岁,幸运的是找到了合适配对的骨髓。丈夫现在的身体经过了几次电疗化疗,按照医生的说法是把体内清除出足够位置来接纳新的“骨髓干细胞”。

而今天黄娴就是要去远在3000公里外的福州,去取捐赠者提供的“骨髓干细胞”。

“好点了吗?”黄娴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丈夫的面庞。

丈夫迷迷糊糊的,身体还有点发烧,他呜呜地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会没事的。过了今天,你就会没事的。”

说完之后,黄娴出了病房,病房外头记者已经来了,一个记者一个摄影师会全程跟着黄娴去福州。一路上还会提问和拍照。

黄娴其实是很讨厌记者的,不过丈夫的手术需要钱,如果上了电视,社会各界的捐助应该能凑齐手术费。他们的儿子需要爸爸。同时就这么全程拍着,无论是飞机还是到对方医院那边,都会亮绿灯。

人生真的像是一场正在进行的直播电影呐。黄娴本想继续抽烟,可是面对摄像头,又把烟盒放回了口袋里。

开始吧!

1

二十三岁的徐湛一躺在病房里,他的手上插着几条管子,管子连接到旁边一台看起来很是高级的机器上。

徐湛一就是骨髓的捐献者,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不要怕,一会儿你的血会被抽到这台机器里,提取出造血干细胞来,干细胞的提取到达百分之百的时候,上头会显示。”护士指了指仪器上的数字,“到了百分之百,就完成了。整个过程几十分钟吧,很快就过去了,也不太疼。”

随着科技进步,在现在是可以通过提取“造血干细胞”而替代“骨髓采集”的,这一种形式会减少捐赠者的疼痛。

“那我开始了。”护士说。

徐湛一点了点头。

护士按下了开始键,徐湛一手臂上的血被抽入了机器中,然而大概在二十多分钟之后,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徐湛一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血流失得很快。

在机器里本来连接有两条管子,一条是生理盐水或者什么药剂的白色管子,一条是抽他血的红色管子,现在两条管子都变成了“红色”,出现了逆流,他的血在两条管子里流动。

“发生了什么事?”徐湛一全程是清醒着的。

“没什么!你躺好,不要乱动,不要看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护士说完就跑出去叫来了医生。

医生摆弄了一下机器,按了重启键。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徐湛一叫道。

“真没事。很快就好了。”医生答。

徐湛一注意到医生眼中不寻常的反应,他想,这一定有什么事,这一定有什么事!不行!徐湛一把身上的管子一拔,忽然大叫道:“我不抽了!不抽了!”

“你干嘛!不行的这样!”

医生和护士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赶紧在电脑仪器上按了几个键,做出补救,电脑仪器上显示着一个“完成百分之七十”的数据。也就是说,这次采集到的“造血干细胞”量只有完成了百分之七十。

这种手术是很麻烦的,需要提前一天在身体里打一种针,然后才能抽“造血干细胞”。

关键是对方那边——也就是得白血病的李永明已经在病房里等着取回这“造血干细胞”了,他已经做了放疗化疗,全身没有一点抵抗力,不能停!

今天就要把着“造血干细胞”给输上,不输他可能就会死了。

必须在24小时之内完成手术。而眼下捐献者徐湛一反悔了,他坚决不同意捐献。

医院的刘院长找到了罗开依博士,把情况和他说明之后,提出了他们的请求,“能不能够进入徐湛一的梦里,改变他的决定?”

罗开依博士拒绝,“捐献与不捐献这本身就是人的自愿,徐湛一是有权利不捐的。”

“我知道,但这不是关乎到一条人命吗?!继续捐献对徐湛一的生命是没有什么风险的,我们如果强制他这么做,他就是救了一条人命,救远在3000公里外的李永明的命。我问你,有什么比一条命更重要的呢?”

“这个徐湛一为什么好端端抽到一半会突然改变决定呢?”罗开依博士问。

“他……他,他太年轻了。”刘院长回答得含糊其辞。

而这时坐在一旁的心理咨询科孙主任想了想,替院长答道:“哦,可能刘院长太忙了,情况是这样的。我刚才有和徐湛一聊过,徐湛一是接到他妈妈的一通电话之后,坚决不捐献了。他妈妈应该是怕他有什么危险之类的。”孙主任笑了笑,“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妈宝男。”

“在刚刚提取徐湛一造血干细胞的手术中有遇到什么问题吗?”罗开依博士又问。

“没有什么问题。”孙主任一句带过,“倒是徐湛一这个人有问题。”

他推过了手中一份“写完不久”的心理病例报告,“其实在徐湛一同意捐献签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很反复,问了很多问题。比如手术机器会不会干净,他有没有可能得什么传染病,手术会不会有风险,他会不会接触到别人输过的血之类的。

而我判断,这个徐湛一应该是患有多重复杂且比较轻微的心理病,例如他有点洁癖,有点恋母倾向,没有足够的决定能力,当然这是现在很多青年人的通病了。这些加上他的年轻,导致他突然反悔。”

孙主任无奈地耸耸肩,“如果要给他心理治疗,至少要几个月,而我们现在只有不到24小时。”

“博士!”刘院长也凑上前恳求道:“徐湛一并不清楚这个决定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他如果不捐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因为这是一条人命,还有社会舆论这块,媒体会大肆报道抹黑他甚至人肉他。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拯救徐湛一这个孩子。他现在打了镇定剂就躺在病房里休息,时间不多了!他随时都会醒来,我希望你能够在他没醒来之前,去他的梦里,改变他的决定!”

2

几十公里外,白色的岩石上头有一部黑色的手机,手机里头正在播放着实时热点新闻。

今天最热的新闻莫过于徐湛一是否捐献他的骨髓了,记者们已经把医院外头堵得水泄不通,所有的摄像头都聚焦在黄娴的脸上。

黄娴用手捂着脸,这样的场合应该说几句哀求的话或者流眼泪才对。可是她就是哭不出来。

感情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她和李永明都来自一个村,家里介绍的,很早就结婚生子,之后到城市打工,在婚后第七年她就已经不爱李永明了,不过为了儿子,硬是撑到了今年,第十九年——儿子刚刚熬过了高考。

黄娴抬起头,戴着鸭舌帽的阿强躲在远处看向这里,阿强在暗中默默陪着黄娴。阿强是她的男朋友,他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本打算公开的,黄娴是铁了心要和李永明离婚的,她才四十岁,还可以有她的人生与爱情。但正欲说之际李永明却被检查出白血病。

这个时候走,儿子接受不了,亲戚接受不了,别人的口水足够把她淹死了。

人生有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不是为自己而活呢?想到这里,黄娴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所有的镜头对准了她。特写,灯光,菲林。

——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内,刘院长正坐在房间里一支一支地抽烟,吸烟有害健康,可是全世界有多少医生也是抽烟的?

“为什么要放这么多记者进来?”刘院长问孙主任。

“人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孙主任明白,这个时候只有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个不肯捐献的徐湛一,才能转换医院的责任——刚才的提取造血干细胞手术……是失败的!是一次医疗事故,机器出了问题,所以徐湛一才会看到他身体的血逆流在机器里。

“这机器到底有没问题?!一会儿要是徐湛一同意了再捐献,能不能成功?!”刘院长重重吸了口烟,掐了。

他心想这都是什么破事。当初他免费接了这个手术,本意是想着那个徐湛一是做好事的,他也能为医院宣传上上报纸。现在倒是真的好了!要是媒体都把关注点转到手术的机器怎么会突然故障,抽血怎么会抽一半就停了这件事上来——他这院长就别想干了!

“一定会成功的。”孙主任说。

其实他很明白,刚才的意外是机器的问题。这个机器是医院正规渠道买来的,手续清清楚楚。就是机器的问题。但这叫有口难辩,所有人不会相信医院的解释,机器的问题就是医院的问题。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所有的问题推到徐湛一的身上,塑造成是徐湛一“人品的问题”。

保住医院的名声,保住那份架设在医院与病人心中的信任。

“院长,你放心。”孙主任从烟盒抽出香烟,放在刘院长的嘴上,替他点上火。

——

视频中一个记者握着话筒,传来这样的声音:

“只剩下12小时了,如果12小时后李永明再不做手术,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还是没有和徐湛一联系上,我们会继续在医院为您带来最新报道。”

新闻结束。

肆明明关了手机,他和圆十二坐在白色的岩石上,岩石有四五米高,下头是湛蓝的湖水。

圆十二对肆明明说:“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火车的前方有两条岔路,一条是正常行驶的铁路,一辆客车翻在铁轨上,车里有四五十个人。而另一条是正在修建的铁轨,铁轨上有一个正在玩耍的女孩。

火车知道了前方的情况,它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必须选择一条铁路开过去才行,但如果火车沿着正常路线行驶,就会撞死四五十个人,有可能还会引起火车自身的撞毁。但是如果火车去了那条正在修建的铁轨上,只会撞死一个人,就是那个在玩耍的女孩。”

“小女孩是没有错的。她在一条修建的铁轨上,一条根本就不应该有火车通行的铁轨上。”肆明明听完后答。

“但火车最后却选择了她。”

“把伤害降到最低,不论对错。”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去盗这个梦,要改变徐湛一的决定呢?”圆十二满面困惑。

“如果能捐赠骨髓的是你,你会捐完吗?”

“我会啊。”圆十二不假思索地答道。之后她想了想,平缓心情,“毕竟这是一条人命。”

她套上盗梦头盔,“既然做了,就去改变徐湛一吧。”说完后,她“噗通”跳入湖中。

肆明明点开手机,播放着《一步之遥》的乐曲,套上他的盗梦头盔,平躺在白色岩石上,看着头顶的蓝天与阳光,闭上眼。

——

在几十公里外的医院病房内,罗开依博士为正在睡梦中的徐湛一套上盗梦头盔。

同时同刻,肆明明和圆十二一同进入了徐湛一的梦境。

3

等肆明明睁开眼以后发现他置身在一个非常诡异的梦境中。

他的面前有四个水泥房间,每个房间前有一扇长方形的窗户。

透过窗户,肆明明看见第一个房间里有一个戴着麻袋头套的人坐在一张看起来很大的有扶手的铁椅子上,他的手脚都被皮绳绑着,头上还有一个像锅盖一样的头盔,从头盔里正在滴下水。

这张铁椅连接着一个机器,机器上有一个红色按钮,而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按下了红色按钮。

随后产生了电流,电流通过椅子和头盔与坐在椅子上的人接触,他的身体与铁触碰发出“呲呲”声,全身抽搐,三十几秒后那人头一歪,一动不动了,身上冒着烟。

这是一个执行电击死刑的囚室。

之后肆明明走到第二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手术台一样的床,床上躺着一个男的,他的身上同样被七八条皮带缠着,让他动弹不得。

又是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拿着一支很大的针,针管里有恶心的绿色液体。他缓缓走向躺在床上男子,男子右手臂上的血管凸起,那针就硬生生地从血管里插了进去,把满满一管子的绿色液体注射入体内。

这是一个执行毒药注射的死刑囚室。

第三个房间里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条扎成圆环形的麻绳。有两个高大的黑人正把一个囚犯架起来,把囚犯的头套进麻绳里,这是一个执行绞刑的囚室。

等囚犯的头套进去后,两个高大的黑人松了手,他们靠着墙,夸张地拍手,囚犯的脚在空中死命地踹着,裸露的脚掌因为用力而绷得直直的,两个黑人露出白白的牙齿哈哈大笑。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来自第四个房间。

房间里头的囚犯已经死了,全身都是血,有一个金色长头发的,脸涂得白白红红的小丑拿着枪继续在那个囚犯的身上“砰砰砰”地开着。开完枪之后,小丑踢了踢囚犯的脚,从小丑夸张的灯笼裤口袋里掉出了几张扑克牌。

这四个房间就是构架在徐湛一心中的恐怖梦境。

在他六岁的时候,父亲调到监狱上班,一个月回来两次。

徐湛一对于监狱的印象相当模糊,父亲也从不透露工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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