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赎(2)

2019-10-08 12:46:52

悬疑

我腰上的野外生存包简直帮了我的大忙。我找来一块干松木,用军刀在木头上挖个洞,在洞里填上一些削好的木屑、干草和自然脱落的树皮。接着我用刀刃在镁棒上刮下一些镁屑放在上面,再迅速刮打火石,产生的火花使镁屑迅速燃烧,并将这些易燃物引燃。我用树枝搭了一个架子,把羊腿放在上面炙烤。

当我饿得狼吞虎咽的时候,狮子在远处静静看着,没有打扰我。它应该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的怪人,它在黑夜里用那冰冷犀利的眼神盯着我,似乎在说:“替我捕猎我可没有逼你,都是你自愿的,暂时留着你这条小命吧。”

我不知用了多久才渡过了被盯得发毛的阶段。

之后的一两天,我依旧替它捕杀猎物,有时是羚羊,有时是野兔。以前我从来不吃如此大荤的食物,想着要和狮子吃同样的食物,好几次我都快要呕吐出来。我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任何的交流,就像处在平行的空间里,默契地维持着这样“互惠互利”的关系,我至少短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况且待在狮子的附近,那些凶残的鬣狗根本不敢靠近。

可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子弹所剩无几了。

罪·赎

#7失控

我必须做点儿什么了。

在我用光最后两颗子弹打死一只羚羊之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开。我径直走向倒地的羚羊,并用枪口对准狮子。我不仅侵犯了它的领地,还侵占了原本属于它的猎物,我能感觉得到,我彻底把它惹毛了。

它在风中朝我怒吼着,分明在说:“渺小的人类,我不过是利用你罢了,竟敢抢我的猎物,快点滚出我的视野!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我讨厌狮子翻脸不认人的本性,这来自于它的高傲,或许它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它是藐视一切的王者啊,眼里怎能容得下一丁点沙子?

被激怒的狮子眼睛里充满了憎恨,眼神锋利得像一把刀,远远地我就已经被割得遍体鳞伤。它恨不得把我撕个稀巴烂。可我依然没有调转枪口,因为枪口一旦调转,就会被狮子抓住把柄,我便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又有一只羚羊进入我们的视野,可我迟迟没有开枪,狮子看我有些慌乱的样子似乎猜到我的子弹用光了。它准备开始反击了,它躲在草丛中,悄悄朝那只羚羊靠近。它这是要用实力证明给我看,究竟谁才是最强的。可它不知道,我其实完全没有质疑过它。

狮子瞄准时机像离弦的箭一般朝羚羊飞奔而去,羚羊早已躲闪不及,被狮子咬住喉咙,无力挣扎。狮子拖拽着猎物转身朝我走来,它简直是把那只羚羊甩在我的面前,然后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地怒吼着,我听不懂它的语言,可我知道它在警告我:“敢侵犯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事情已经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那一刻,我的眼泪喷涌而出。我突然明白人仅仅因为悲伤反倒是不会流泪的,在绝望、愧疚和自责的时候才会。

有些东西的存在根本不需要证明,是我,选择了最错误的验证方式,是我,把巴巴里狮变成了我不想看到的样子,是我,把事情变成了今天这个地步。是我的无知犯下的错。

因为目睹过战争的残酷而说过“Noharm”的我,果然食言了。

一阵晕眩,我一头栽倒在地。朦胧之中,我感觉到巴巴里狮慢慢靠近我,然后转身离去,背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埃莱娜,埃莱娜!”当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前是花白的天花板,肖恩激动地拉着我的手,“你终于醒了!简直是个奇迹!”原来肖恩降落到距我两公里以外的地方,被驻扎在那里的士兵发现救了过来。他一直在找我,但不知道我的准确位置,还一度找错了方向。他说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的胳膊上有狮子的爪痕,我的身边同时还有两只羚羊的尸体。

我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在肖恩的帮助下,我慢慢坐起身,肖恩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觉得一阵头痛,然后无声地留下了眼泪。肖恩惊讶地看着我,他没见我哭过。

有听闻消息的记者想来采访我,被我婉言拒绝了。有些无理取闹的人在病房门口嚷嚷着:“至于吗,讲个故事而已。”我并没有害怕讲故事,也没有想逃避罪责,我只是害怕有些不相信的人为了夺人眼球而夸大了某些细节,偷偷改动了故事的版本。而且不难保证有一些图谋不轨之人打着保护弱者的旗号,前去寻找这只巴巴里狮,不知道用怎样残忍的方式对待它,或是把它卖到斗兽场去。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已愿意相信的,人言的可怕在于它有洗脑的功能,到最后可能你自己都不记得真实的是什么,我必须把祸根断在我这里。比起让事情再次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这点忍耐和沉默根本不算什么。可真的能断绝吗,说与不说,其实外面的人的心里早已设定好故事情节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肖恩帮我赶走了门外无聊的看客和记者,他知道我不想说,没有再继续追问我。

我养好了伤,很快返回到我的飞行队伍中。

就算巴巴里狮最后放过了我,我知道,我和巴巴里狮再也没有了平等交流的机会。我和它之间隔着何止一座巴别塔。

我只是会在看到胳膊上的疤痕时,偶尔想起它。

罪·赎

Shay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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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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