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崽子想吃本师尊

2020-07-09 20:14:15

古风

得了消遣的白若锦背着手踱步过来,绕着昼衡看了一圈。

6

闻声,正伏在床边打盹儿的白若锦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一脸慌张的他。

“哇,你的真身好可爱呀!“她忍不住伸手去揉他毛绒绒的头发,又继续逗弄他:“那你为什么不咬我?”

2

“三日后是父亲的生辰,你莫要玩儿忘了。”白妄思轻轻叹了口气,又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第二天,白若锦见昼衡一醒,赶紧凑了过去:“昼衡,你看我都愿意让你吃了,你是不是也该完成一下我的愿望。”

“穿着人的衣服,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人了吗?”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阿度缓缓走近,眼露凶光。

阿度有几千年道行,那蓄力一掌震得他胸腔生疼。

她将昼衡的头发握在手里,竟觉得掌心发烫。她浅浅呼吸稳住心神,幻化出一个白玉发冠,将他的发梳得跟人间的世家公子一般。

想是太过于专注,昼衡竟没发现前方有一棵树。反应过来时,他已是眼冒金星,生生从狼形撞成了人形,额头上还鼓着一个紫红的大包。

昼衡的心猛地收缩一下,试着闭眼感受她的味道,已经快要消散了。

“跟我走。”昼衡绑好了她,已经累得小脸发红。

他用手撑着倒地的香案爬起来,眼里亮起杀意凛然的血色。他对上阿度的眼神,那只千年狼妖缓缓眯起眼睛,像剑光一般锋利。

他们接连赶路了大半天,傍晚时分才到云溪镇。白若锦看他那一身衣服实在太破,就带着他去成衣铺子准备选几件新衣服。

昼衡觉得她应该不讨厌自己这个样子,便不在多说什么,跟着她走了出去。

她本想悄悄跟出去看着,又觉得走着一路有些劳累,干脆就在他的小窝里坐下歇息了。这小妖绑她也不知道绑脚,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阿度的眼里寒意更深了,带着愤怒和轻视。香炉的旧灰把他的眼睛弄得发红,他很不高兴,所以刚刚那一下他踹得很用力,足以让昼衡蜷曲着瘫在墙边。

白若锦从容淡定地点了点头:“那我就跟你去暮斜山吧。但是我是凡人,不吃东西会饿死的,饿死就没有办法帮你证明了。这样吧,一会儿到你住的地方之后你给我把树藤解开,我去找点果子吃。”

白若锦倒是知道这个暮斜山,那里很早以前就是狼族的领地了,狼族据点比较分散,暮斜山应该是最大的一个。

“好痛!”

果树上站着的鸟精隐隐感到一股杀气,睁眼便见她来者不善,抖动了几下翅膀拔腿就跑。

阿度脸上的笑意凝住。顷刻间,他的身体高高腾空,重重跌到地上,跟先前的昼衡一样一样。

“我……我不是什么小孩。”昼衡揉着头,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眼前的女子跟她离得极近,肤白胜雪,一双眸子如天上皓月,明朗清澈。

“不可能。”他发出一声咆哮,用最快的速度扑向他,想用手勒住他的脖子。阿度轻松地躲过进攻,一掌打在他的后背,他撞到墙上,又滚到积满灰尘的香案上,重重摔倒在地。他沾了一身的灰尘。

落地的时候昼衡的额头上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迟迟没有放松下来,依然紧张着。白若锦隐隐觉得他在担忧什么。

白若锦看得心里莫名发堵,她想半天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抬手施法让他睡得更沉了些,又布了一道结界在洞口,然后纵身飞起,风风火火地朝山上去了。

昼衡点了点头,两步一回头地往大芜山走。

白若锦循声看去,白妄思正从洞口缓缓走来。他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俨然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干掉阿度很简单,简单到不足以发泄她的怒气。

“不要怕,它们已经被我吓跑了。”昼衡安慰她,又仔细看了看她有没有弄伤。

半山腰年久失修的荒庙断了柱子,瓦砾碎了一地。就连荒庙外的那些石栏也拦腰折断,杂草破乱。而那个叫阿度的狼妖已经没了气息,经脉具裂。

昼衡忙得说不上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白若锦在洞里躺了一会儿,正想施个法将那树藤解了,又听见洞外有响动。

“不要。”

他一路往寻着阿度的味道过去,到了半山腰的那座荒庙里,在庙荒了太久,没有佛像,没有供奉,连屋顶也破了,只剩残烛和蛛网而已。

这破鸟估计是看见昼衡孤身一人回大芜山,起了报复的心思。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跃到了一旁的小溪边,蹲下身用手捧起水来。

“你还真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了。背叛狼族和人在一起,我随时可以杀了你。除非你把那女人交出来,向狼族展示你的诚意。”

白若锦笃定地点了点头。

昼衡虽然不知道白玉糯米糍是什么,但想着这是白若锦的愿望就点头同意了。

鸟精和兔子精这才反应过来,可偏偏又动弹不得,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昼衡也在气头上,狠狠地朝它们扑过去。白若锦连忙解了它们的定身咒,那俩小妖吱哇乱叫着遛走了。

“两百岁,只有我是狼,还有些兔子精狐狸精。但我也是上个月才来的,我以前住在暮斜山那边。”

她提着裙子大步流星朝他的方向跑去。

第二天正好是云溪镇的花灯会。夜晚街市上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卖糖葫芦、果干蜜饯的小摊到处都是,长街两排是各式各样的花灯,一路走去亮如白昼,一片火树银花。

铜镜里映着他的侧脸,鼻梁挺拔,轮廓分明。若是那镜子再明亮些,白若锦便能看见自己脸上漾出的笑容。

她伸手擦去他脸色的血迹:“小事儿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别怕。”

“你多大了,这山里只有你一只狼妖吗?”

山间突然狂风大作,沙石尘土全部打了过来。

白若锦猜了个大概,继续套话:“听说那边过路的人多,你要吃人的话怎么不在那边守着,这大芜山怕是几个月都见不着人影。”

大芜山上有一棵生长了几百年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清甜可口,但是一直被山鸟霸占着。

5

那鸟精和兔子精定着说不了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昼衡倚在洞边不知不觉睡着了,手臂上被鸟啄破的地方还红得厉害,正要开始结痂。

昼衡回头看见正喘着粗气的白若锦,他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扶住她。昼衡的个头比她高出许多,她抬头冲着他笑。

白若锦还真不信这心思单纯的小狼敢吃人,一时玩心大发。

店小二把那些摆盘精美,色相诱人的小点心端上桌的时候,昼衡一刻也没有挪开视线。他张着嘴,好像是惊讶:“这些东西能吃吗?山里没见长。”

大芜山来了不速之客,昼衡残暴的同族隐蔽在林子里,显露着锋利的獠牙,齿间剌着口水,戾气重得几乎要压过来。他叫阿度,是个以人为食的大妖,在他发现白若锦之前,昼衡要跟他谈谈。

“你不是往那边走了吗?难道是他们抓了你!”昼衡怒气冲冲地盯着被定住的那两只小妖,压着喉咙朝他们低吼。

她把昼衡拥在怀里,静静地看着他。他身上到处都是淤青,脸越来越苍白,连唇上的血液也要流走了一般。

白若锦悄悄把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配合着躲到昼衡身后去。

“不对,他好像是在夸我!”

“等等,我给你梳头。”她将他拉进房间,用木梳仔细帮他整理头发。

昼衡缩回手,像是不想让她看。

“原来你已经走了。”他垂下眸子,突然觉得身上伤到的地方有些疼痛,但还是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微笑,“也好,这样就安全了。”

“你这小孩干嘛呢!”白若锦转过身来,面色铁青地呵斥了一声。

“终于等来人了。”

小花灵点了点头,一溜烟儿消失了。

距离越来越近,昼衡把目光投向她洁白丰盈的脖颈,觉得也是个好机会。于是他将身子往后曲了一些,后腿猛地发力——

洞里亮着篝火,白若锦不在。

云来客栈就在石拱桥的东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昼衡先是戒备地看着四周,发现周围的人对他并无兴趣,好玩的东西还多的时候,就放下了自己的戒心,看到什么都想去摸上一下。

昼衡住的山洞不大,里面用树枝铺了个窝,旁边还挂着几件和他身上那件一样破的衣服。他把自己手上的树藤解下来,又在白若锦身上绕了一圈,问她想吃什么样的果子,然后就出去找了。

他正回头往客栈里望,就看见白若锦从楼梯上下来,她换了件姜黄色的襦裙,橙色的裙带被风拂得微微飘起,清丽灵逸。

昼衡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就问她:“那你有什么愿望?”

这小狼变成人形之后看着倒是俊秀可爱,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只是眉目间依旧呆呆笨笨。打量之间,又见他身上穿着不知从哪里胡乱捡来的破衣服,她平白感到有些心疼。

他身下多出来一张床,被褥柔软温暖。他伸手摸摸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痕,灵力好像也增进了不少。洞里石桌上摆满了他在云溪镇爱吃的那些糕点菜肴。

这小狼才入人世间两天,怎的就学得如此撩人了,一会儿非得好好教教。

白若锦的脸色沉了下去,问他:“你确定?”

脸庞传来他手指微凉的温度,白若锦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不要回暮斜山了,你跟着我,我给你买好吃的。”

“白姑娘!”

鸟精看见她魂都吓没了,连忙拉住兔子精,两只小妖来不急停脚又不敢撞上去,狠狠地摔到地上。反应过来之后撒丫子想遛,被白若锦定在了原地。

“我出去一趟,给你抓只兔子回来吃。山里的兔子狡猾,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你不要出来找我,外面很危险。”他温声细语。

他打不过阿度,显然阿度也不打算放过他和白若锦,他只得借着烟雾的掩护离开,他必须带白若锦走。

太阳渐渐斜下山去,石头旁边刚刚睡醒的小花灵打了个哈欠,忽地听见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唱声。

昼衡想着白若锦还在身后,也不死追,回到她身边变回少年的样子。

昼衡一路寻来,内心打定主意。他一定要保护白若锦,如果他们两个同时遭难,先死的那个人必须是他。

昼衡本想爬起来,可阿度丝毫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接连不断的攻击让他无力招架,统统变成疼痛落到他的身上。

他转身想走,一个突如其来的飞踢将他的身体狠狠抵到墙上,左臂落地一阵剧痛,手再也动弹不得。

白若锦想着等她给父亲过完生辰回来,再去找他。可临了又有些放心不下,念了个隐身决,再掩去身上的气味。

有风灌进来,吹起洞里的尘土。一股强烈的寒气排山倒海般涌来,带着极强的怒气。

她绕着昼衡看了一圈,觉得他的发髻还差了些。

昼衡说完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世间还有除了害怕紧张以外的心动。他再不好意思看白若锦,羞红了脸跑开了。

昼衡在山里找了很多株黄堇,细细把它们碾碎,抹在自己的洞穴附近,希望黄堇的味道能把白若锦的味道掩盖过去。

“那你要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她伸手摸了摸昼衡手上的伤痕。

到了昼衡说好要“放”白若锦走的时候了。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放到了昼衡的手心里。

白妄思坐了一会儿还是看不进字,不知道他这妹妹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他轻轻放下竹简,朝殿外走去。

“我不能带你回暮斜山,我不能伤害你。”他笃定,眼里却生了波澜。

他一下蹿到白若锦身边,把她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然后搂住她的腰,使了个轻功往自己的洞穴那边飞去。“跟我走,我保护你。”

“那你怎么能现在就吃掉我呢,你应该把我带回暮斜山去,让那些说你弱的人看看你有多厉害。”

3

先前白若锦收到了白妄思的传信,父亲的生辰宴已经开始了,她想趁昼衡出门捕猎的时候离开,于是爽快地点头应了下来。

昼衡似是想起了什么,有点气鼓鼓的:“抢不过,而且他们说我太弱了,都不带着我。”

回头找了两圈,昼衡早就跑得没影了,她手腕转动几下,指尖发出淡紫色的微光,而后水面上就映出了昼衡的样子。

它转过头去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往妄思宫里传话:“仙君仙君!不好啦,若锦师尊被一只狼妖捆起来啦!”

一路逃开,昼衡从小就被同族欺负,他逃跑的速度是他们万万赶不上的。路上有石子硌破他的脚,衣服也被锋利的树枝划开。良久,他才跑回了住处。

她长叹了口气,半数仙家看见她都要作揖唤一声“师尊”才行,身后那小崽子怕是连她的头发丝儿都消受不起。活了这几万年,胆大包天的精怪见过许多,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还是头一回遇到。

她一身水碧色衣衫,发间坠着的珠翠互相碰撞,摇得叮叮当当。

白若锦往前倾了一下,看到走在前面的小狼妖还是一脸严肃。她加快脚步跟上了他,跟他并排走着以便搭话:“我叫白若锦,你叫什么名字?”

“白姑娘,你走吧。”

“白姑娘,吓到你了吧?”

“若锦姑娘!”昼衡从梦里惊醒,满头都是汗,指尖却凉得清透。

白若锦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他吃。脸上满是笑意,就像那些东西都进了她嘴里一样:“傻了叭唧的,以后我再慢慢教你用筷子。”

昼衡在客栈门口等白若锦,到处都是吸引眼球的新鲜玩意儿。他早就等不及想去看看了,但是白若锦还没来,他不敢去。

昼衡满脸不安地想起身,嘟嘟囔囔念叨着:“这像什么话,我可是个男儿身,不行不行。”

她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生出暖意来。

她站起身来装作思考的模样:“往大芜山东边走,再翻两座小山,没多远就能到云溪镇,那镇上有家客栈的白玉糯米糍好吃得很,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人流喧闹得很,临近云溪了才安静下来,人们都蹲在近水处。

见着白若锦并不害怕,昼衡咧着嘴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又连忙补充:“我是妖,专吃过路人,你今天跑不了的。”

云溪镇是十里八村最繁华的所在。街巷纵横,闾檐相望,就连架在水面的石拱桥上也摆满了小摊。

听他说完始末,白若锦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道:“你一个狼妖怎么就让一只鸟给揍了呢!”

这一眼惊得他毛发竖起,连忙挡到白若锦面前。

要走的时候再去成衣铺多买几件衣服,他现在已经不是野孩子了,不能乱捡别人的烂衣服穿。

白若锦强装镇定,心乱如麻地放完了身旁的花灯。心想这小狼崽不是一向呆呆的吗?怎么会突然发现了她的身份。等她看着放下的水灯飘远了,又反复回想他那羞怯的表情,恍然大悟。

昼衡觉得自己是为了她好,但白若锦心里却生出些落寞来:“好,那我这就走。”

空气中传来其他味道,昼衡的神色微微变化。

眼见着它们离昼衡只有半亩地远了,白若锦撸起袖子从树上跳了下来。她顷刻间就移到那两个小妖面前,消了隐身诀挡在路中间。

白若锦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发怒过了,山间的大风惊起飞鸟,有小树被风连根拔起,山洞里落石坠下。

“笨蛋,这些不是长出来的,是凡人的厨子做出来的。”白若锦拿起筷子,一个一个介绍,“白玉糯米糍、千层糕、蟹粉酥、翡翠烧卖和红糖藕粉。”

说完他就朝不远处的一棵老树走去,那树久经风霜,身上缠满了藤。他警告一番之后似乎还是不放心她,走几步就要回一下头。

阿度又狠狠踢了昼衡一脚,确定他再也无法起身,应该快要死了。他这才喘着粗气休息,又不由得笑了一下。他蹲下身来,将力量聚集到手里:“既然她跑了,我也只能勉强拿你的心脏来补一下修为了。”

如今人世间涌出了大批驱魔捉妖的修士,暮斜山的狼族怎么会把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小妖放出来?只怕是偷跑出来的。

青靴玉冠,身躯凛凛。一路上,昼衡不觉惹了好些少女掩面相看。留意到那些目光时,白若锦便挡到昼衡身前去,后来干脆直接拉住他的衣袖以显示主权。

昼衡猛地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对哦,我出来吃人本来就是要证明我很强的。把你吃了回去他们肯定不信我。你真聪明!”

白若锦在蹲在溪边施了个法,将身后那小狼贼兮兮的动作都映在水面上。只见他一咬牙一蹬腿拼尽全力飞扑过来,她动了动手指头就凭空变了棵树让他撞上去。

昼衡被她这一番交待弄得红了眼,神情急切的样子像是不想让她走,但他还是咬咬嘴唇没有挽留她。

昼衡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行,你肯定会逃跑的。前面就是我住的山洞了,你在里面等我,我去给你找。”

“听我的花灵说你被狼妖绑了,没想到你在此处反而悠闲得很。”

白若锦看着他那张认真的脸,几乎相信了他有能力保护她。但她很快被昼衡那发挥不稳定的轻功晃得回过了神,连忙用手在身后施法,稳稳地托着他们两个人往他的住所去。

夜晚的山里虫鸣鸟叫,风吹得叶子飒飒作响。

昼衡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往洞里拽:“饿了,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7

白若锦坐在石凳上,看着昼衡走前洗干净竹筒给她盛的水,倒觉得自己像是来做客的。

昼衡躲在矮树丛里,毛茸茸的爪子按在枯叶上发出微弱的声音。他弓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小路上走着的那女子,深棕色的瞳孔隐隐泛出银白的光。

于是她时而站起又时而坐下,在原地伸伸胳膊动动腿,但又不逃跑。这一番小动作逗得在大树那边扯树藤的昼衡心急如焚,手忙脚乱地胡扯一顿就赶紧冲过来了。

妄思宫里缭绕着淡淡的雾气,那仙君白衣洁净,衣袂无风而动。他的目光依然放在手中的竹简上,淡然回了那着急忙慌的小花灵道:“无妨,世间没几只妖怪能伤到她。”

“劳烦兄长忧心,想收个徒而已。”她连忙把绑着树藤的双手往袖子里遮了遮。

昼衡变回了那只小狼,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逐渐弱了下去,可他依然紧紧的抓着阿度的脚。

昼衡暗淡下来的神色如同化了冻,喜上眉梢。

昼衡转过身去看着白若锦。花灯里的烛火映在她发间的珠钗上,若有萤火在她脸庞闪动。她在看河上的水灯,那灯光却化作繁星点点留在她明亮的眸子里。

昼衡转过身去,面对着他:“离开大芜山。”

自己的妖怪身份被怀疑,昼衡有些不高兴。他发出一声低吼,变成狼形跑了两步,接着又变了回来。问她:“现在信了吧。”

昼衡将身后沉重的香案举起,怒吼一声砸了过去。老实木的香案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在荒庙里震起无数烟尘。

1

他拿藤蔓把白若锦的两只手绑到一起,又从她腰间绕了一圈,这才把剩下的栓到了自己手腕上,末了还拉扯了一下,试试这老树藤结不结实。

昼衡两颊绯红,透露着对这新装束的无所适从。白若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他生的如此俊朗好看。

瞧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白若锦心中又生一计。

白若锦转了转手腕子,迈着大步朝着它们俩靠近:“我瞧着上次毛没拔够啊,你这呆鸟以为我不在就寻了帮手去找我家小狼报仇?看我今天不打……”

昼衡走到山口的巨石旁,并不再往前走。他在那里静静坐着,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那样子怕是要等到她回来为止。

白若锦将他按在木椅上,佯装要生气的样子才让他安静下来。

4

她走了几步,只走到桥头,又站定:“不行,今天太晚了我不能走,我明天天亮了再走。”

身后传来一声叫喊,昼衡正从百米外狂奔而来,像极了一只追骨头的大狗。

昼衡愣了一下,伸手去摸她的脸:“真的。”

“那不一样,你是我抓到的。”他一脸的理所应当。

昼衡还以为她在问他,忙耐心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别的妖说那鸟精有几千年道行,厉害得很。它飞得极快,我反应不过来。况且……况且本就是我偷人家东西,怎么好意思还手。”

白若锦下界是要去云溪镇玩的,途经大芜山之时发现自己竟然被只小狼崽子盯上了。那小狼不过两百年道行,估摸着才修炼成人形,连她身上的仙气都感觉不出来。

他被她突然凑近的脸吓得微微一怔:“我叫昼衡。”

“要你。”

昼衡将头撇开,瞪着眼看她,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撞树的事情。

昼衡的脸色染上绯色,从来没有人这样喂过它吃东西。他垂眼,张开嘴,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唇齿间浓郁的蟹黄香差点让他变回狼形。没想到会那么好吃,他连忙点头,又用手拿了几块别的点心塞进嘴里。

他坐在廊桥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我从这边走,你从那边回大芜山,知道了吗?”白若锦回头给他指路。

末了她夹起一块蟹粉酥,用另一只手接在下面,挪到他唇边:“尝尝看喜不喜欢。”

昼衡小跑了回来,手里捧着四五个成熟饱满的果子,用芭蕉叶托着。他把果子放到一旁,坐到白若锦身边给她解树藤。白若锦看着过去,发现他鼻青脸肿的,手腕上也添了几处新伤。

白若锦低头憋住笑,装得一本正经:“你分明明明是人,怎地拿妖怪之说来哄骗我。”

“不识好歹,你身旁那女子有仙界的气息,只怕是哪里来的小仙,你还真以为你能高攀上人家。”

“我是想把你绑回洞里吃。”他探头环看四周,好一会儿才又把眼光放回了白若锦身上,交待到:“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那边找几根藤条来绑你。别耍小心思,我能追到你。”

“那你要吃我怎么就好意思了。”白若锦摇摇头,又瞪了他一眼。

他穿着一身湛蓝色锦袍出来,那颜色衬得他的皮肤白皙光泽,看着竟有几分文雅之气,如琼枝栽种在青山碧水之间。

糟了,隐身诀消了之后忘记隐去自己的味道,这才让昼衡追了过来。他跑得欣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到她面前,临近了才看到那只鸟精和兔子精。

暮色苍茫,山洞里渐渐暗了下去。为了不让洞里太暗,昼衡点了柴,火苗燃起,把他们周围照得明亮。

不过正好为着父亲生辰,她要回去一趟。等过些日子再来找这小狼也好。

白若锦色变,连忙拉住了他:“不必!”

昼衡想着他要吃白若锦的话总是对不住她的,就想给她摘点山上最好的果子吃。无奈那鸟精太凶残,发现他偷果子之后一顿好打,他就变成了这副德性。

先前狠狠撞那下还没反应过来,又接连被白若锦吼了一声,昼衡整只狼都愣愣的。眨了好几次眼也没能看清她的脸。

“是不是不好看,不然我换回原先那件吧。”昼衡瞧她一直盯着自己,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奇怪,转身就要去换衣服。

仔细地嘱咐他多在镇上玩几天,吃点想吃的东西。西街的烧仔鹅和红烧鱼都很不错,酱香麻饼和糖炒栗子也可以去试试。

“你是什么东西。”白若锦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冰凉。她盯着那只伤了昼衡的狼妖,就像在看一个已经死去的动物。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往山上去,昼衡脸色写满了警惕,怕她跑又怕其他山精妖怪来抢。好在他现在是人形,不然非得把耳朵竖得高高的才算完。被算作是猎物的白若锦倒是轻松,跟在后面还哼起了小曲儿。

白若锦站在对岸的柳树旁看了他好一会儿,他身边时而有姑娘路过,忍不住回头多看他两眼,若那目光不慎与他对上了,他便含羞低头。

他跟在白若锦身后,一前一后地往客栈走。白若锦时不时回头看他,心想这个笨蛋,不吃了就不吃了嘛,跟在她身边玩不就好了。非要说什么让她走的话,搞得好像要休了她一样。

刚感受到鼻尖的酸楚,白若锦一晃眼竟看见不远处气势汹汹过来两个小妖精,霸占果树的那只鸟精带了一只兔子精正往昼衡的方向赶。

“你怎么了?”白若锦试探性地跟问他。

“白姑娘,你长的真好看。你是天上的仙子吗?”

没出去半步远就被白若锦逮住拔了半身毛,末了还恶狠狠地威胁到:“谁敢再动那小狼一下,我就把谁给收去炼丹!”

前方就是林子的最深处了,昼衡缓缓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等待着捕猎的最佳时机。不料,她却突然不往前走了,昼衡皱了皱眉头,仔细地盯着她。

为了能收昼衡当徒弟,白若锦决定给他点甜头,带他去镇上玩一玩。估摸着昼衡是没有去过人世间的小镇集市的,那里新鲜的玩意儿多,好吃的也多,该带他去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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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了好色女皇的名声后,突然天降一对父子在我的床上,自称是我四年后的皇夫和儿子。 . 群英殿里,陈姝的语气从笃定到急切,从急切到愤怒,已经强调了三回。 “寡人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 底下头一群史官捧着笔,面面相觑,默默交换着眼神。 陈姝的心好累。 她可以承认,那宋相家的儿子,是好看了点儿,她的笑容是灿烂了点儿。 但人家宋相身为国之栋梁,为轩辕皇朝鞠躬尽瘁三十年,老母亲做八十大寿,陈姝作为一位仁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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