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则有岸

2020-07-02 15:05:50

古风

我直接气势上压倒人,不管我叫什么,我是威远侯府的人。三哥曾经说过跟人说话不能输气势。

那天一个小厮传递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是字我能辨认出是赵嘉树的。

我知道最后爹爹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赵嘉树半蹲在我面前,我虽面如平静,但内心却波涛翻滚。

我努力地想了想,我现在觉得最好的东西就是千芳楼的八宝鸭,我每天买了八宝鸭去找赵嘉树,刚开始他不胜其烦,以至于那时大理寺每天加餐可吃到八宝鸭。

几日之后,我披麻戴孝,麻木地站在城门口,等着爹爹与哥哥们的棺椁,虽然常常听爹爹说起哪个将军不是抱着马革裹尸的心态,保卫国土。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狼狈。

赵嘉树抱着我想要将我嵌进身子一般地用力,他说什么来着,我已经听不清楚了,但我看到爹爹在向我笑,哥哥在向我招手;沈轸仍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看着我,仿佛在说,罗清如,别怕,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寒冬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等到嫂嫂们来接我的时候,已经是转春了,我也接到了爹爹与哥哥即将从朔北凯旋的消息,那时我总想凛冬虽冷,却总能等到暖春。

而他就像佛龛上的神一般总能从容不惊,我有时着急,就拿过他写过的字帖,用毛笔胡乱涂鸦。

最后每年的上元节我们两个总是在比试对方的花灯是否更胜一筹。

我将屋里所有的字帖全部焚烧干净,将那盏本想在今年上元节送个赵嘉树的老虎花灯也让阿煜丢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前朝如何,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右丞相和李贵妃无疑向爹爹施压了。

她见到我时,知道我是威远候府的六小姐时,顿时没好脸色给我。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地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每天缠着一个外男,简直丢尽了京城贵女的脸面,即使这样人家也不见得想娶你。

我每天坐在芳华殿的长廊上望着天上飞过的小鸟。

当我去看沈轸的时候,我说他真傻,打完人自己也受重伤。

他最后憋出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赵嘉树?

回敬我的是爹爹的一巴掌,那天我被罚跪在宗祠一个晚上,爹爹说让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不许哥哥们前来求情。

阿煜将他背到庄子上清理了一番,我这才看清他的容貌,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世人说见色起意也不过如此,适用于男人,也适用于女人。

我问赵嘉树当年的小老虎花灯,你觉得好看吗?

但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城门口的风吹起了尘土,我再一次见到赵嘉树,他清冷的身影透着一丝疲惫。他走到我身边,嘶哑地说道节哀。

他问我还会回来吗?我摇了摇头,我说我们在老家守孝三年。他握着我的手,只说了一句好。

剩下的三皇子,四皇子已渐大,李贵妃之心已有些迫不及待。而赵嘉树却站在了太子这方,无疑是将一个巴掌打在了长公主的脸上。

最后赵嘉树觉得时机成熟之际,将长公主也拿下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赵嘉树永远那么冷静清醒。

我不理他,按着脑袋瓜子拼命想,奈何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我真是一窍不通。这时赵嘉树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大雁。我这时才恍然大悟。

我打掉了他的手,轻声一句自重。

他淡淡回了一句丢了。我有些失落,很快就笑道,丢了没事,等今年上元节我再做一盏老虎花灯给你。

那晚我第一次在爹爹和哥哥们过世后哭了出来,我死死地咬着他的肩膀,哭诉的喊着,赵嘉树我恨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在回京的前几天,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废寝忘食地做着一对小老虎花灯。

不然以我三分钟的个性,怎么可能安静地在家中待上一天?

我气愤难当发了疯一样冲上去要打她,但是几个大汉困住了我,她开始如蛇蝎般的笑,她说她要毁了我,让人都知道威远候将军的女儿最后被一群男人糟蹋后的惨样。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我最后一次去见安平县主,在天牢里,她大笑道,罗清如你何德何能,让赵嘉树喜欢你?你以为你当初救了他,那不过他想逃脱李贵妃的搜捕,知道她不敢轻易动威远候将军,才倒在你庄子的门口。你看你们第一次相遇都是他计算好的。

可当我们逃出火海,下了杀手的她们怎么可能会放过我,沈轸那天在我的怀里睡去,他去之前告诉我,那天魏水湖畔,他想问我愿不愿嫁给他,如果那天我没有遇见赵嘉树。可是一切那么的阴差阳错,他错过了,我遇见了赵嘉树。

直到安平县主的出现,打破这一切,她冷笑讽刺我罗清如不过是整个京城的笑话,不自量力。

那天我捧着爹爹的牌位,带着爹爹和哥哥们的遗体扶灵回灵璧,百姓们路祭这位护国的将军,天空阴霾得仿佛像我的心一样的难过,我一步步离开京城,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我知道爹爹不愿为任何势力低下头,他一腔热血终究留在他喜爱的土地上。

其实我那时很好奇,明明太子已经是储君了,为什么还有储位之争。

期间安平县主来过我的地方来大吵大闹过,我那时终于明白她为何对我充满敌意,原来那不是她的哥哥,那是她通往皇后之路的人。

他面容平静并未作答。我继续追问那花灯后来怎么样了,我都没好好带他逛灯节。

后来赵嘉树也不再排斥我日日报道大理寺,曾有一段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安静地写字看书,我在旁边胡乱涂鸦。

我那时想就这样算了吧,其他人以为我只是沉迷他的模样,没有人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少女怀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不明原因,喜欢轰轰烈烈,喜欢得明目张胆,感情清澈火热,这才是我罗清如这个人。

最后安平县主顶着狼狈冷笑问我,你以为赵嘉树真的会娶你,人家有一红颜知己求而不得。你罗清如不过就是路边的野草,人家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嫂嫂们语重心长跟我讲诉赵嘉树非我良配的原因,他的母亲来历不明,当初靖远伯将他抱回家从未交代过来历,长公主因不喜这个庶子,他几乎在伯爵府里是个透明的存在,直到后来科考,他连中三元,进入大理寺与太子往来甚密;而后几乎割断了靖远伯府的一切,长公主不惜公开大骂:竖子,贼也!

可是看到谜面我就头疼: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

一切都是我罗清如一个人的笑话,肖想着我不该肖想的人。

我听完就像听了一场故事,点了点头,继续逗弄着我的小侄子。

三哥是家里的一朵奇葩,其他哥哥都像爹爹一样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而三哥却生得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子,老是喜爱风花雪月,当初不知无辜了多少少女的芳心,直到遇到三嫂才安淡下来,每天守着三嫂。其他哥哥都跟着爹爹在边关戍守,只有三哥在京城是文职,我与他感情尤为深厚。

三哥没看多久,因为答应三嫂要带她喜爱的胭脂水粉,就丢下我一人在书局看书。

我赌气地跟嫂嫂说如果不能嫁给赵嘉树,我就出家做姑子去。

长街上都是巡逻的士兵,皇帝却迟迟未下诏禅位于太子。

他把我从刑狱里提了出来,带着我走回了家,快到家门口时,他忽然停了下来,看了我很久,才说了你是不是一直这样跟沈世子两人在外面瞎混。

当我接到爹爹哥哥们遇难和三哥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时,我听完后平静地对家丁说道:将这个胡言乱语之人,乱棍打出去!嫂嫂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部震惊住了,三嫂听完后晕倒在地,家中一片慌乱。

上元节那天清晨,我在宫人们起来之前就坐在镜子面、前,赵嘉树前一晚让宫人送了一副丹青给我,我打开看到了当初我在花灯照耀下的脸庞,那时我明艳如花,他曾说他不善画人物丹青,我怎么央求他都不肯,原来他只是不想而已。

他也不急不躁,随我糟蹋他的佳作。慢慢的我也失去乱涂乱画的兴致,看着他那些漂亮的书帖,跟着他步伐,照葫芦画瓢的临摹他的字体。

他醒后,沉默寡言,从不与我多说,而我总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

阿煜告诉我,爹爹他们在上元节那天回京,这意味着我在京郊野的好日子到头了。

有天他忽然放下刑册,看了看我的字,摇了摇头,叹了叹字如其人,我是一点也未变,拿了一本字帖给我,让我练习书法,就这样我成了大理寺的常客。

那时我女扮男装,跟沈轸投放在两间牢房。刑狱里传来囚犯们受刑时喊叫声,听得我声声头皮发麻。

可我们家都是行伍出身,哥哥们从不带我来这些地方。

回京的时候,阿煜不想带着赵嘉树回去,理由他来路不明,一直不肯说出自己是何方人士,家在何方,各种不确定性让这个从小沉稳的阿煜一直对赵嘉树充满了敌意。

魏水湖畔每年三月初三这天会有一场兰庭雅叙,很多本朝学子在这里针砭时弊,高谈阔论,谈当下的朝廷时事,更有甚者一举成名,入朝为官,大展宏图。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已睡着,满身的酒气,我跪坐在塌边静静地看他的模样,他真的好看,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

嫂嫂们跟爹爹和哥哥们商议为我议一门亲事,可以收收我这个漫天野的性格,拿了一堆的相亲名册给我。

那时京城纷传着我痴缠赵嘉树的流言,我笑了笑也不是什么流言,我本来就缠着他。

我为自己淡淡描了一个妆容,穿上一身白衣,打开瓶子喝下了鹤顶红。

沈轸也来了,他因为腿折了,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来。那天他问我将来如何,我看着爹爹和哥哥的灵位,静静地说扶灵回老家,将爹爹和哥哥们入土为安。

赵嘉树沉寂的性格,和我跳脱的个性竟然也能相安无事,我想那时我一定是沉迷他的男色之中不能自拔。

因为右丞相和李贵妃一个把持了前朝,一个把持了后宫,整个京城风声鹤唳,动荡不安。

那天沈轸诓我到魏水湖畔要一睹他的风采。

我笑他想得太多,向他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嫂嫂。

许多学子被大理寺的人团团围住,有些反抗之者更是想突出重围,却死在屠刀之下。

一个狱丞问我的名字时,我想了想说了我三哥的名字,他看了我一眼,说跟你一起来的说的是另一个名字。

夜深人静之时,赵嘉树突然乔装出现在爹爹的灵堂之上,虽然恨他,但彼时我毫无对抗之力。

当我偷摸进入画舫的时候宾客已经散去,客房里只余赵嘉树一个人躺在榻上闭幕休息。

我那时全丢了出去,我对嫂嫂们说,我要嫁给赵嘉树。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没有去找过赵嘉树,我转了性子安静地待在绣楼里,嫂嫂们以为我想明白了,都不住地赞叹我终于长大。

我看看京郊的飘雪,笑道这么大的雪,我让他去哪里?再说爹爹和哥哥们都不在,我就是一家之主,都得听我的!

那时我不信,总觉得安平县主只是不喜欢,才信口胡诌,但是红颜知己像烙印一般刻在我的心里,我做了一会尾随的小人。

谁也不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沈轸来找我,问我是不是去过画舫,我没有说话,一个人静静地练着字,我发现我写的字越来越像他了。

她说赵嘉树看到我是真的恶心,每天跟在他后面,他现在要处理太子登基之事,我爹爹不知好歹,他这才想出要利用我胁迫爹爹交出兵权,不然卖国通敌就是爹爹最后的罪名。

我当时沉迷于他长大后的颜值不知他这句话的深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就这样被哥哥们带着野大了,直到嫂嫂们一个个进门,她们妯娌间亲如姐妹,将我像女儿一般地带在身边,教我女工,改掉了我野小子一般地习性。教我怎么样像京中的贵女们一样,赏花、品茶、对诗,这才不至于让我京中所传那样,威远候将军府里的六小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可是我一意孤行,将他带上了回京之路。不过好在一路平安,让我不住嘲笑阿煜大惊小怪。

我女扮男装偷偷跟着赵嘉树来到了明思河畔,看着他上了一艘画舫。

沈轸问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打赵嘉树吗。我说我知道的,虽然我们冤家多年,但好歹也是患难兄弟。

那天,走出天牢我觉得春日即将来临,但是空气到处弥漫着寒冷的味道。

沈轸咧着牙齿气道:罗清如你才傻!那天他把我赶了出去,虽然我觉得他生气生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叫阿煜每天买了他最喜欢的糯米酥给他。

我最后让他走,我说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我的公道我自己会挣,不需要外人施舍。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在林间被冠上嫌犯的名头投到了大理寺的刑狱里。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推开,不知所措像逃一般离开这里,在出门时撞翻了正端着水盆进来的葵娘,全身湿透的凉意将狼狈的我打入了湖底一般。

长公主自幼和先皇后感情甚深,与李贵妃水火不相容,奈何皇帝多方掣肘,虽解决了骠骑大将军过世后留下的大隐患,但是右丞相乃李贵妃之外祖,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有心已无力。

直到伴着三嫂惨烈的喊叫声,我的小侄子的问世,才将我拉回这冰冷的现实里。

不过那天我没有看到沈轸风采夺人的样子,却见识了一场血腥的围剿。

只因他是太子的人,而爹爹是一位手握重兵的戍边将军,我嫁给赵嘉树无疑是将爹爹推到了储位之争的漩涡之中。

皇帝因忌惮贵妃母家的势力,只能隐忍不发,只因当初皇帝本是皇位争夺之外的人,而先皇的几个儿子争得太厉害,几乎兄弟之间互相残害、逼宫造反,最后气的先皇吐血而亡,后继无人,这时骠骑大将军和右丞相迅速控制了皇城,迎接了皇帝登基,骠骑大将军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陛下,奈何当时的陛下已经有位结发妻子,顶着重重压力立了发妻为皇后,立骠骑大将军的女儿为贵妃,也就是李贵妃。

沈轸告诉我他当初真后悔那天约我去魏水湖畔。

他当时叹了一口气后并未再说起什么。只是送我回家后,跟我的爹爹交待了几句。

那几个大汉看我的眼神变得污秽不堪,他们全都向我袭来,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喊叫,他们都不放过我,当我快衣不蔽体之际,房门被踢开,沈轸拿着长剑发了疯一样的冲了进来,他一个人对付着几个大汉,那时他杀红了眼,可是一手难敌四拳,最后他被一个大汉用一根粗棍打折了腿,嫂嫂们带着家丁们随即赶到,虽然制服了那几个大汉,严守了周围,但我知道京城里关于我的流言甚嚣尘上。

后来我听说了那几个大汉在牢里暴毙,杀他们之人的手段甚是残忍。

一片哭泣,送着爹爹和哥哥们的英灵,我在心中默默念道:爹爹,哥哥们,清如带你们回家。风吹干了我泪痕,心像冰雪天中一样的寒冷。

我将自己反锁在屋内,杜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仍是不肯放过我的父亲。

没想到哥哥的不安竟成了真,皇帝病重一天比一天严重,底下三位皇子各方角逐,李贵妃最后迫不及待,想趁宫中不备之际,联合了禁军,密谋逼得三皇子和四皇子造反,那天也是一个阴雨天,京中动荡不安,皇宫禁卫军和三皇子四皇子的人在宫门外厮杀后,两位皇子落败而逃,整个京城都在搜捕他们俩的行迹,他们的母妃们被李贵妃一杯鸩酒送上了黄泉路。

我想,回家真好,罗清如终于回家了……

虽然我觉得这是小姑子觉得自己哥哥要娶嫂嫂的排外心理,当初大哥要娶大嫂我也曾难过一段时光,后来跟大嫂也很是融洽,我就姑且当这是我的小姑子,大人不记小人。

我那时真的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一般,我心中的爱恋得到的不过是一场冷漠的利用。

我呆呆地看着书信上的内容,一直骗自己这是一场梦,梦醒了爹爹就回来,梦醒了哥哥们又带着我四处野。

每年灯会,宁国公的小世子沈轸总是要卖弄一番自己的才华,拿着中灯谜彩头的小花灯在我眼前晃荡,以至于我发奋自己动手做小花灯,最后弄得沈轸目瞪口呆。

药性发作,可真疼啊。我在想爹爹和哥哥们那时是不是这么疼,沈轸是不是也这么疼,我一直被他们保护得太好,不撞南墙不死心,我想回头,连机会都没有。

她恨我的样子让我觉得她仿佛是对待一个绊脚石才有的表现。

他们都觉得我傻,其实我比谁都清楚,爹爹为何迟迟未给我定下亲事,无非不想在这场皇权斗争中过分纠缠,而因他特殊的身份,我若是嫁与京中何人,无疑就是将边关的控制权交于谁手,爹爹一直想做一位纯臣,奈何风雨变化之下岂能安身?

我知道有些事情到这里都已经结束了,我不再去想,也不想去恨,无情之人的凉薄,恨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的纠葛。

原来他就是皇帝先皇后的嫡子,当初皇帝知道自己将没能力保住她们母子,才设计了一场大火,而长公主更是为了让贵妃不察觉才如此对待赵嘉树,她们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扶持赵嘉树登基,肃清朝中外戚的势力。

当晚大哥就将赵嘉树送回了靖远伯府,我有些感叹这么好看的一个人竟然不能每天看到有些可惜了。

本朝的太子是二皇子,母亲是李贵妃;皇帝本来有一个大皇子的,是先皇后所出的,奈何人微言轻,母子葬身于一场莫名的大火之中。

忽然他转身拉住我拥入怀中,我的鼻梁撞上他下巴,在我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他忽然吻了上来,我目瞪口呆地惊在那里,他凌冽的气息混杂着酒的味道,仿佛将我微醺醉了,我扭捏着他的腰,想离开他禁锢,只听他喃喃自语:葵娘,别闹。

在宁国公府里我遇到了安平县主,也是长公主的幼女。

我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就点了点头。

两年后沈轸来到了灵璧,我仍是当初一副白花素衣的模样,他告诉我赵嘉树登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嘉树就来到我的哪间牢房,我盯了他许久,6年不见,他已经从一个清冷孤僻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青年。

我笑道一定要带他去看灯会,以后每个上元节我都带他去看灯会,虽然我猜不得灯谜,但我自己也会做好多小花灯。

而熙攘的环境仿佛对赵嘉树来说和在书房是一个地方,他总是沉默地跟着我东逛西荡。街上好多谜面我都不会猜,斋宝楼的灯谜彩头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鹰花灯,我觉得与阿爹甚是相配,想到溜出来回去后的责罚,这时就要想好对策,让自己免受一顿责罚。

她是爹爹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孤女,虽是学武的奇才,奈何是一位女子。

我一听就知道沈轸的傻子一定说了其他哥哥的名字,这时我有些懊恼我怎么这么多哥哥,沈轸一点默契也没有。

这是我逛上元节最开心的一年,沈轸第一次像斗败的公鸡,破天荒没追着我的屁股啰嗦。

我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看了多久,当快日落西山之际,我抬起头,在不远处看到赵嘉树站在长廊的尽头,余晖透过廊檐打在他的身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错愕后片刻恢复平静,将手中的《诗经》放回原处,向他微微地福了福,安静地走过他的身边,不知为何他忽然拉住了我,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欲言又止。

我看着这样的美色痴痴地笑了,他跟当初被我捡来的模样变化太大了。

我跪在祠堂的列祖列宗面前,反复地想自己错在哪里,我只是觉得如果要嫁人,嫁给赵嘉树这样的赏心悦目的才好。

嫂嫂们甚是护短,做了一个局让安平县主在花宴上丢尽了脸面,这是要告诫她们,威远候府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点了点头,他欣喜若狂,他说那天他要送一件礼物给我。我平静地笑了笑,说好。

我和沈轸本不在湖畔,那个呆子带我到林间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私下说,不许阿煜跟着。

有天三哥说要去书局,问我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我掰着指头算了算,自从画舫以后,我每天在书房里练着书法从白天到黑夜,写了满满的一箱。

那天,我拿着老鹰花灯趾高气扬地沈轸面前晃来晃去,他的脸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从此以后我连家里的大门也迈不出了,在一众嫂嫂的威逼利诱下,我被困在绣楼里缝制着我的嫁衣。

可是我不曾想到他们还是不想放过我,那晚大火,火光大作,我的小侄子被困火海之中,我不顾一切冲进去,谁知自己也无法逃脱,正当我困顿绝望之际,沈轸也冲了进来,他一把抱住我,哭到:我以为你出事了。罗清如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莽撞啊!

他看了很久忽然将我拉入怀中,抱着我将我禁锢住。他说罗清如大声哭出来。

而这位庶子在伯爵府里像是隐形,以前只听大哥说起他敏而好学。

停灵的那几天,所有爹爹生前的旧友同僚都来吊唁,我像一个木偶人一般跪在灵前,嫂嫂们心疼我,但我坚决不肯走。

京城的贵女圈受邀请去宁国公夫人的花朝会,嫂嫂们也带着我去。

后来爹爹因公出京一个月,我也放飞了出笼子。

虽然曾经跟着三哥逛过花楼,但画舫实属第一次来,我悄悄打探到这是京城名妓葵娘的画舫。

我原以为日子可以一天天地过,任何的事情总会尘埃落地,就像四皇子被捕,三皇子投湖自尽,最后权利的斗争都归太子所有。

我说做姑子也是真的认真,她们总觉得少女的心事如春风一般会随风而逝。

当他的马车走远时,我才发现我的小老虎花灯没有送给他。

他一动不动任我将他的肩膀处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也不吭一声。

赵嘉树有一手漂亮的书法,从他被我从雪地里捡来的那天开始,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每天就坐在书桌前,一直写字看书。

我那时才知道他是长公主的庶子,因为这样一位庶子长公主与靖远伯的关系一直不好,直到长公主诞下一幼女才得以缓和。

那时冰天雪地,京城里下了3天的大雪,他一个人倒在雪地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

那晚我骑着自己的小红枣马快速飞奔,穿过长街,当我把小花灯交给他时,他那一如既往沉寂的眼眸稍闪过一丝笑意,也许是我的错觉,旋即他又是一副佛龛上菩萨的模样。

而我们的相处模式却反了过来,我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姑娘,他送了很多小花灯给我。

后来我听三哥告诉我,沈轸莫名其妙在长街上打了赵嘉树,最后把赵嘉树打到卧病在床修养,而沈轸也被宁国公关在祠堂,打得皮开肉绽,死不悔改,也不说为什么。

期间,赵嘉树却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心想也好,这样他就会有惊喜了。

再后来京城里更多的是关于沈轸断了一条腿,从此变成了一个跛子。

他将我那五个英武的哥哥都比了下去。

哥哥和嫂嫂轮番地炮轰我都不为所动。

我虽人在宫里,却未曾放弃寻找爹爹和哥哥们的死因。

赵嘉树慌乱着抱着我,他眼里的惊恐遮掩不住,一直念着,罗清如不要死,不要死,给他一次机会。太医们被他的怒吼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现在的他更加贴合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不出一年这一场大火就让那样一位温柔的可人带着幼子丧生。皇帝虽立了贵妃之子为太子,但就是没让她成为皇后。

若不是他微弱的喘息,我几乎将他当成这个冬天里没有熬过冬的难民。

他闲暇之余,或许看不下去我那涂鸦,将我抱到他的腿上,抓起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

我10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赵嘉树的时候,他才16岁。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他的身影仿佛像刀刺一般划伤了我的心。

我问赵嘉树有没有去看过灯会。赵嘉树摇了摇头,然后又是死寂般的沉默。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不再像佛龛上的菩萨那般面无表情,他变得沉稳许多,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清澈,变得晦暗不明。

那不久后,边关风云突变,边境的局势紧张,而皇宫里的局势也更紧张,爹爹手握边关重兵,不得久留于京城,我与三哥不过就是皇帝留着京城里的人质罢了。

我摇了摇头,其实不管有没有那场相遇,我和赵嘉树最终还是会相见的,因为我的爹爹。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沈轸问我喜欢他什么?我努力地想了想,好看!

当我带着赵嘉树来到东市的大街上,全城里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当爹爹和哥哥们找到我时,看到我身旁的赵嘉树,大哥向他行了一个礼,喊了一声赵公子。

那时我每天都骑着我的枣红马去大理寺。我曾经问三哥,如果喜欢一个人要怎么做,三哥说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锲而不舍,对方也许会松口,毕竟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

他约我在侯府后门见面,说有要事相谈。我知道无非也是有关爹爹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却绑架了我。

后来三嫂过来劝我,满朝的青年才俊我不能嫁给他。

他这才放开了我,看着我从他身边走过。

他走时只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他会给我一个交代。而且现在我三哥昏迷不醒,他会还我一个公道。

我是一个静不下的小姑娘,却总能在他身边坐一下午。

我盯了很久愣是没有想出来。沈轸像是知道我的行踪一般,又是按常例出现,打趣我别再觊望了。

我问她为什么要设计杀害爹爹和哥哥们,她苦笑道:这是你爹爹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肯当走狗,你看赵嘉树多了解他的个性,轻轻松松拿到了边关的兵权,李贵妃以为自己成功了,其实最后为那对父子做了嫁衣裳而已。而赵嘉树不容许外戚势力存在,现在已经要对自己的姑母下手了。

我与五个嫂嫂都在家中,因爹爹和哥哥们都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威远候府外全是监视的暗哨。

阿煜总是提醒我这样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小姐还是将他送走为好。

最后,赵嘉树赶到活捉了那些刺客,他把我带回了皇宫。

这时我才读懂这个男人眼中别扭的感情,与我青梅竹马多年来,这个男人藏在心里的爱恋。

最后他憋着气,红着脸,气呼呼地走了,真是莫名其妙。

那时我忽然不恨了,我对赵嘉树说,赵嘉树我走了,不恨你,也不爱你了,都太累了。放我走吧,让我继续做那个不问世事却倔强的姑娘吧,天堂路太难走了,我不想背负着这些爱与恨,都忘了吧。

爹爹和哥哥们回京后一直在宫里述职,我和嫂嫂等到天黑,才得知他们被陛下留在宫里过上元节了。不过他们不在正好,我可以开溜出去。

我流着泪,答不出来结果。他笑着摇摇头,像平时一样霸道罗清如,下辈子一定要先遇见他,下辈子再还他。我哭着点着头,悲痛万分。

我再一次看不懂他,安平县主说通敌卖国是爹爹最后的下场,所以我去信让爹爹谨慎行事。最后我还是等来爹爹战死沙场的惨讯。

淇则有岸

我在家中宗祠祈福,愿爹爹和哥哥们都平安,三哥最后接下运输粮草之职,离开京中,那时三嫂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那是我们家第一次儿辈要添丁,我也要做姑姑了,三哥走之前十分不舍,他叮嘱我在家中不要乱跑,他心中惴惴不安。

绑架我后,赵嘉树一直未曾露面,我以为他是愧疚,不敢见我。

赵嘉树说他要在上元节迎娶我,让我做他的皇后,我静静地看着那凤袍,那耀眼的红色仿佛是鲜血染透的色彩。

当我再次见到赵嘉树时,我已经16岁了。这时他已经是本朝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了。

那次以后以后爹爹对我的看护上升了一个等级,阿煜得到爹爹的命令十二个时辰一直盯着我。

不过那天沈轸出奇地平和,只把八宝鸭拿给我欲言又止,我没有一点淑女形象地啃着鸭腿,笑他何时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一般。

一泼凉水将我从头浇到尾。

有天,沈轸翻墙来到绣楼下,闻着香味,我一下子就嗅出了是千芳楼的八宝鸭。我推开窗门,果然是我从小的冤家,甚是知我脾性,知道我出不去特来气我。

我娘亲生下我就早逝了,爹爹和哥哥们又是男子,从来没有娘教导我作为一个女子应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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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了好色女皇的名声后,突然天降一对父子在我的床上,自称是我四年后的皇夫和儿子。 . 群英殿里,陈姝的语气从笃定到急切,从急切到愤怒,已经强调了三回。 “寡人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 底下头一群史官捧着笔,面面相觑,默默交换着眼神。 陈姝的心好累。 她可以承认,那宋相家的儿子,是好看了点儿,她的笑容是灿烂了点儿。 但人家宋相身为国之栋梁,为轩辕皇朝鞠躬尽瘁三十年,老母亲做八十大寿,陈姝作为一位仁德的

谁家寒衣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一 “肖沐恩!” 平地一声大喝,刚出戏楼的人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抬头。 她手中雕花长弓挽着,镶着金边的三支羽箭同时间射出,天女散花一般划过天际,精准擦过他身侧,一支擦着头发,两支擦着袖口,牢牢钉于后方门板。 肖岑脸色煞白,又惊又气。 对面阁楼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陆明非!” 咬牙切齿的声从牙缝蹦出,不用看也知道谁有这狗胆! 拂月楼中,陆昭放下手上弓箭,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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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悠自认为自己反应并不是很快,他自嘲地打了个比方,如果玩别踩白板块那种游戏,即便是自己手速再快,也不一定能让反应跟得上手速。毫无头绪的我,又怎么可能找到连警方都

唉这虚幻的世界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一百年就是一百天,这是我在这里的第十三天。茶茶给我吃的果子能让我七天不睡觉,我不睡觉就等于说要一直留在这梦里,或者说,在另外一个世界,我这一介凡人会一直沉睡,也不会被王子吻醒。 司空的宫殿里设了宴,茶茶自然会来,来的还有司空的父神悯月,他看着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嘴角场笑着,他掌管的是夜空中的星辰,也无怪乎今夜的星月如此璀璨了,司空的母神是极夜中最美的美人,我有幸在一次宴会上见过

等一个将军(一)

我是酒馆老板娘,我在等一个叛国将军。 江湖传闻都说这街上的酒肆,没有一个老板娘是没有故事的,可我不是等不来将军的那一个,而是我的将军叛逃了。 我和他从小长到大,岁数略小于他几月,也算是青梅竹马,可说不上般配。 他是将军府的嫡子,而我是一个弃女,不知道从哪个国家抢过来当做质子却被抛弃的公主。 皇上念我太小,没有杀掉,而是将我寄养在将军府中。 小时候夫人把我们俩抱在怀里逗玩,我就抢他的拨浪鼓,夫人

新芽

镜月湖依旧烟雾朦朦,安静而美丽,她却再也唱不出空灵的歌了。 “一苇渡,一叶舟 潋滟归去观花色 古去今往洞庭说 尽不如湘女寻离歌” 镜月湖上一叶小舟,歌声悠悠传来。舟上人并未执桨,任由小舟随水波飘荡。 “小姐,天凉了,该回了。”歌声缓缓落下后,舟上一着罗裙,约么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给身前的青衣女子披了一件衣服,说到。 “绘墨,你说这镜月湖真的有妖怪吗?”女子声音婉转,略带愁绪,正是刚刚唱歌之人。 “

明月摘星辰

他娶了我才有了自己的势力。可是一年后,我的阿爹死在了边关,我如今亦做了三年孤魂。 后宫为什么要争宠?这是小皇后的鬼魂与小皇帝的故事。 * 我叫阮初,是南虞的皇后,在这从未见过皇帝的后宫里呆了三年。 世人都说,我的夫君,是个好皇帝。 可惜他不爱我,我亦不爱他。 仔细想来,并非我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合,而是他爱权,而我,似乎什么也不喜,因为,我只是一缕游走在后宫的孤魂,我没那个资格。 我记得很多人很多事,

漫漫何其多

九华山门规,离山之前,不能存有男女之事。他存了,而且她还是魔族之人。 山门处那棵红豆树是师叔随手撒下的。 惜文回头看,那个女子还是跟来了。 一路上他怎么劝都无用,她还是没有死心,一定要跟来。 他再一次过来同她说:“蔓蔓姑娘,九华山有规矩,女子不得入内。” 她喘气道:“我知道,我就在山门那里等着,也许就等到了呢。” 他无奈摇头。 三个月前,他在长亭捉妖之时,她恰巧路过,他的剑差点伤了她。 那时他

纸鸢寄长情

娘子,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楔子 江南一带有一座小城,名唤樾城。 樾城有个爱读书的小书生,小书生有个订了娃娃亲的小娘子,整日喜欢围着他转。 一日,两人在田野放纸鸢,小书生的线缠上了小姑娘的线。 两人坐在地上试图解开,可是,扯不清,也难理顺了。 “宋知润!你是不是又偷拿了我的纸鸢?”余英英叉着腰,冲着隔壁院子喊着,整个小脸都气红了。 “……没!”那边院子,正在房中的宋知润支支吾吾地答着

浮生若梦(一)

一个皇权贵女一个大朝皇子两人的爱恨纠葛何去何从。大元朝一个架空的王朝 皇上李仲霖 皇后长孙冬荣生有一男李逾明当朝太子 皇贵妃林书倩早年怀孕流产,导致以后无法生育,便从媄嫔那里抱养了四皇子李昭华 纯妃二皇子李怀信生母 德妃一男一女三皇子李文康女儿李灿 她是顾家养尊处优的顾家小女顾宝璐 他是处于皇权漩涡的四皇子李昭华 两人到底是何缘由抵死纠缠 顾宝璐的爷爷顾清章是大元朝的宰相,爹爹顾源早些年上战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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