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尽管谈恋爱,赢了算我输
>我回过神,申易已经把我送到机场,自己去赶火车了。
我本来要吐槽的话因为最后一句默默咽下,拿过东西跑进了车站。
见我没有说话,申易又说:“要是不方便的话……你自己考虑一下。”
他果然对我很关注,我心里的小花像物种入侵一样又开始疯狂生长。我张张嘴,正要接话,就听到他另一个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海子的一句诗—
文/苒玹
我们的学校位置偏僻,在这个既不是什么节也不是什么假的日子里,我想大半夜去火车站,只能恳求吴桐送我。
申易的女朋友在首都的R大上学,和我们这儿隔着大半个中国。
和开心甜蜜比起来,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我想起临走前吴桐说火车太颠簸,劝我坐飞机过去,我表示申易买的票,我不能让申易没面儿,后来他便没再说什么,原来悄悄摸摸替我们买了回来的票。
【1.第一场发出信号,第二场守株待兔,第三场恰如其分地偶遇】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烂大街的营销策略,大家却偏偏趋之若鹜。
我和吴桐说起这件事时,他震惊道:“方浔美,没想到你不但是个脑残,还是个变态。”
于是我在他的温柔攻势下溃不成军。
他总是这样,让我心潮澎湃,也让我偃旗息鼓。
他等的那个人,大概……也许……可能是我。
我一眼就看出那些都是劣质品,却仍旧爱不释手,每天都揣几支放在包里。
我有些开心,又有些茫然,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喊吴桐打了一把,运气特别好,对面全是千里送温暖的坑神,比我这种常年蹲在坑底的人更具奉献精神,我顺利地拿下五杀并发朋友圈炫耀了一把。
我见吴桐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但只是两秒的工夫,他就淡淡回了我一句“哦”。他没有继续问我为什么要去北京,要和谁去,可我知道凭他的聪明才智,想必早已从我的神情举止和那个微妙的目的地中推测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迟疑着开口:“吴桐,后天晚上能不能开车送我去车站?”
我从火车上下来,游荡在首都的大街上,像条妆容精致的狗。
火车快到站的时候,我正在补妆,申易发消息说:我临时有点事,走不开,你先去转一转,完事联系你。
跟女朋友汇报完了,申易打开订票软件开始看返程的车票。之前的顾虑被此刻的烦躁打消,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我伸手挡住他的手机屏幕,淡淡说道:“吴桐给我们买了回去的机票。”
直到有一天,吴桐无意中发现那些口红都是“三无”产品,随手送了我几支品牌口红。申易知道后,在最初的羞窘之后,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变得冷漠疏离。
我气闷不已,明明是我先挑的事,却没有一丝得逞的快感。
吴桐说得对,我不但是个脑残,还是个变态,三天的时间里,我捏着一张从本市到首都的硬座车票纠结得夜不能寐。
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为自己出头,更令人开心的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想到申易,前几天他找我帮他画一下期末考的重点内容,我特别认真地翻着自己勾画得五颜六色的教材,拿着直尺给他认真圈画重点,生怕落下一处,他就挂我手里了。我画着画着,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塞给我一张车票。
我忍不住为他女朋友不忿,一腔深情喂了狗,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在他这台中央空调的暖风下自欺欺人?
而我,却听着这些叹气声,心里悄悄地开出一朵花。
他似是松了口气,狐疑道:“那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你脑残片忘吃了。”
吴桐扔给我一个暖宝宝,沉默着把我送到火车站,临下车前给了我一包东西让我带着,然后指着我涂了绛紫色口红的嘴迟疑道:“嘴都冻成深紫色了,要不还是穿厚一点,厚一点更可爱。”顿了顿又道,“他一定会喜欢。”
她挑起眼睛,她看得我浑身美丽。
人真是贪得无厌,我明明知道申易和他女朋友的事,明明之前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在跟他相处的这两天里,我不甘继续配合他表演。
【4.他总是这样,让我心潮澎湃,也让我偃旗息鼓】
从学校到首都坐火车要二十七八个小时,正是深秋,寒风说不上凛冽,却也足以让人瑟瑟发抖。
所以第一场发出信号,第二场守株待兔,第三场恰如其分地偶遇。
可是路葳比我聪明比我美,我里子面子全掉了,得用美貌来武装自己。
我难过又气恼,面上却不得不识大体、装眼瞎,仿佛智障,宛若精分。就像吴桐曾经说过的,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结果只能是越陷越深,到时候泥足深陷,变得喜怒无常,十分不可爱。
虽然我没有当场答应申易,但我知道,当申易握住我的手时,我的心里已打定主意。
申易声音里带着困意道:“还要继续吗?要不早点睡吧,我今天看你这两天没休息好,眼睛都有点肿。”
登录游戏,但又没开打,大概是在等人。
【2.美色误国,蓝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后来申易强行从我手中拿走了那些口红,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用打工的钱,一支一支换成了阿玛尼、TF。
申易一脸歉意地放开我,温柔道:“别哭了,我带你去玩。”
爱意大概是世界上最难隐藏的东西,她两个微博总共687条微博,有百分之九十都和申易有关,字里行间都是那份爱,心心念念都是那个人。
虽然他对申易这么好,让我开始觉得他可能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笔直。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一边对自己犯贱的行为痛心疾首,受到良心的谴责,一边又忍不住开始期待。
他对我真好呀,好到我差点又忘了,他有女朋友。
我懒得解释,吴桐这种头脑简单的直男怎么会知道,我发朋友圈是为了让申易看到,为了显得我不是特意等他,维持我高冷的形象,时间要掐得刚刚好,最好是他刚上线而我快要打完上一场的时候。
繁华的王府井,雄伟的天安门,精致恢宏的故宫,首都真漂亮啊,我用了整整一天才逛完,就是雾霾有点严重,让我窒息到心痛,蹲在路上差点哭出声。
我忽略了吴桐眼中莫名其妙、一闪而过的哀伤,我只知道通往首都的大道已经铺平,下了车我就能看见申易,我满心欢喜。
果然,第二场结束后,申易很快发来了游戏邀请。
可是我又不得不告诉他。
名校,美女,还是异地恋,听起来就充满了故事和曲折,然而并没有。
而申易,朋友圈干净得像是被贼寇扫荡过,一副万年空巢单身鳖的模样。
于是我咬咬牙穿了最好看的裙子,然后在吴桐的车上抖成了电动牙刷。
【3.她挑起眼睛,她看得我浑身美丽】
吴桐准备邀请我打第三把时被我无情地拒绝了,毕竟如果申易看到我朋友圈的话,差不多该上线了。
火车上的时间有点难熬,周围是嘈杂的人群,我坐不住也睡不好。我在微信上和申易说,我已经坐上了火车,那头很久之后才回了一句注意安全,之后再无音讯。
我们一起去了后海,在宁静的酒吧里,听驻唱歌手不紧不慢地歌唱。
我微笑着摩挲着那个扎眼的目的地,听见申易吞吞吐吐地说 :“你在车上睡一觉,第二天中午就到了,我去车站接你。”
我们都假装没有听到小哥关于男女朋友的说辞,没有纠正,申易买了花,看着我笑了笑,走上台缓缓地唱了一首情歌。
出租车上,申易目光闪烁地给他女朋友报平安,例行汇报着今天都有什么课,和谁一起吃饭。
音乐很特别,和他所有的来电铃声都不一样。吴桐说他们宿舍每天十二点都有人煲电话,说的大概就是他。
那声音清脆悦耳得仿佛一记耳光,把我打回了现实,我假装困极了一般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默默地挂断语音,在微信上道了一句晚安。
申易临走那天给我发微信,说他等我。
“北京。”
这趟火车人很多,好在我是坐票。我找到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翻起吴桐给我的包,里面有零食,也有用来御寒的片装暖宝宝。
那时候他也是铁血大直男,分不清口红中的豆沙红和梅子色有什么区别,不明白各个品牌的优劣好坏,以为都差不太多,买了三十多支不同色号的廉价口红来哄我开心。
姑娘叫路葳,深情专一,独立自强,认真学习,努力生活,拒绝别人所有的示好,每晚一通平淡的电话和视频就能让她满足。
见他这样的反应,我该怎么告诉他我要独自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去中国的另一头跟申易千里相会呢?
我们一起吃了烤鸭,在百年老店里回味悠长,唇齿留香。
可谁能想到,他的心可以分成两瓣,而这样的好,他可以分给两个人。
申易打得不错,虽然不至于到职业级别,但带我这样的坑中之神在中端局飞没什么问题。我每晚都要重复上面的动作等他来找我,而他也会来专门带我。除了玩笑性质的叹气,他从没有急过眼,也不曾嘲讽过我。
申易给我们每人点了一杯鸡尾酒,酒吧的小哥拿着一束玫瑰递给我,微笑道:“进店的美女我们都会送一枝玫瑰花,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
和那群一打游戏就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的少年们比起来,他简直是一股清流。所以我一个把持不住,又打到了十二点半。
吴桐疑惑地问我:“都快考试了,你要去哪儿?”
我呸了他一声:“你才需要吃药,本仙女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
小哥接着转过头对申易道:“您真有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如买束花送给她吧,店里做活动,还能免费登台唱一首歌送给她。”
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而另一个,是暧昧不清,藏在阴影里的我。
他的怀抱好温暖。
然而再美的梦也有梦醒的那一天。
他真是令人感动的好直男。
他不懂我,我不怪他,毕竟他是正统直男,而我是心机少女。
大概是女朋友在,他不方便吧。
吴桐在语音里叹着气问我:“何必呢?”
申易曾经发过一张照片,应该是从他女朋友微博直接复制过来的图片,上面还有水印。我顺着水印找到了他女朋友的微博,在认真看完386条心情后,又成功发现了她的小号。
他和今天一样,微笑着对我道:“既然吴桐已经送你了,那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还给我吧。”
最可怕的是,他女朋友还很漂亮。
我心想,那个时间刚好是他和他女朋友分开的时间吧。他的女朋友以为他要踏上回程的火车,浑然不知她刚松开的那双手,转眼就帮别的女生拎起了背包。
我翻过那张车票,是周日晚上十一点多的火车,硬座,目的地是他女朋友所在的城市。
就像大三时一样,他每天帮我打游戏,送早餐,拿辛辛苦苦打工得来的钱给我买一套又一套的游戏皮肤。
那一整天我都精神恍惚,老师点我的名字三次,我都没答到。吴桐发现我的反常,午饭的时候把我拽到一个角落里逼问:“方浔美,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时,申易赶过来抱住我说:“对不起。”
申易说:“方浔美,我想带你出去玩。”
吴桐还特意发微信给我,告诉我他给我和申易买好了回来的机票。
我满腔的怒火和心酸化成了绵绵的埋怨,疾言厉色瞬间叛变成温声软语。
歌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内容旋律也记不大清,只记得他声音清浅,目光温柔,时光悠远得像场梦。
申易沉默了一瞬,脸色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我接过花,心里默默道:就算你送我花,夸我美,我也绝不会有额外消费的,只有傻子才会钻进这种营销套路。
我们从同一个地方要到另一个相同的地方去,他却偏偏买了不同日期的车次,这其中缘由他避讳着没有讲,而我也心领神会地不去捅破。
我登上《王者荣耀》,熟练地点开游戏好友那一栏,发现申易不在线,最后上线时间是1小时23分前。我又点开他的战绩,在他上线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新战绩显示,说明他只是上来看了一眼,就匆忙下线了。
那对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我本不想要,但转念一想,成为他的女朋友之后,我可以用关心的名义,再把这些好一点一滴地还回去,何必现在拂了他的面子。
他拉起我的手,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被镇压以后,就毫无廉耻、心安理得地和他牵起了手,像每一对热恋的男女朋友。
过了许久,他微笑着抬起头道:“既然吴桐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就坐飞机回去吧,没必要跟着我受苦。我和他非亲非故的,就不沾这个光了。”说罢,他竟然真的只订了他一个人的火车票。
美色误国,蓝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我照例开了语音,照例越塔送超神,照例打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坑得刚好能让他带我飞。队友的抱怨和谩骂都被申易怼了回去,然后他对着我悠悠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