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菊，你且先出去。”
春菊心底几番挣扎，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出去了。
当年颜家趁盟主刚失踪江湖上人心惶惶之际制造混乱，企图夺得江湖上的控制权，幸得各派正道侠客压制，最终将颜家一举剿杀，江湖这么多年来才得以在没有盟主的制约下仍然相安太平，其中馆陶山庄最为关键，尉迟家亦功不可没。
尉迟家亦功不可没！
凤颜的眼神忽然变得促狭。
“不知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尉迟云眉头轻皱，问出心头的疑惑。
“无事，不过取你性命。”凤颜一笑，似春风十里，“那日也算得我救了你一命，今日不过还与我罢了。”
话末，长剑出鞘，直取尉迟云喉间。
尉迟云倒退两步，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退。“恕我愚钝，公子那日明明是不想加害于我的。”
“那日不知，你竟就是他新娶过门的夫人，尉迟家的人。”长脸又逼近一分，骇得女子白皙的脖颈隐隐血迹显现。
“住手！”
尉迟云听见楚君易的声音有几分急迫，下一瞬被一股力气拉离原处。定睛看时已被楚君易护在身后。
“凤颜，快住手！”
凤颜看见楚君易脸上的焦急，愣了一下，尔后笑开，“君易，当日你可是要杀了她的。”
“尉迟姑娘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她说守口如瓶，必然不会有第四人知晓我们的事情。”
尉迟云一怔，感觉楚君易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却是凤颜，冷冷笑道：“我们的事情，见不得人。楚君易，你心里有多害怕，将你我之间的事情公之于众？”
“凤颜，你明知道断袖本就为世人不堪……这又是何苦？”楚君易徒手抓过凤颜的长剑，将凤颜揽进怀中。
断袖……多难以启齿的事，当着尉迟云的面只觉得更难以启齿。
凤颜分明感觉得到，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已没有了旧时的亲昵，甚至眼神还不由自主地落在尉迟云身上。
凤颜只觉悲凉，无力地呢喃：“若遇见你时，我是个女子，是不是便不是这番景象了。楚君易，你说待我情意依旧。你说的……”
4
不过几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馆陶山庄的大少爷有龙阳之好的事情被所有人窃窃私议。
尉迟云从春菊口中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寝食不安。除了她还有谁知晓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将此事公之于众呢？
楚君易踏进凤颜的住处，凤颜故意讥讽：“这青天白日的，楚少爷竟不避讳些？”
楚君易苦笑，与凤颜对坐，兀自斟了茶，“外面的谣传你可听说了？”
“呵。”凤颜冷冷一笑，“谣传？楚君易，今时今日，你竟用‘谣传’二字？”
“这几日你身边的束卿似乎在外面很多闲话。”楚君易喝尽杯中清茶，又斟了一杯，也替凤颜添了添。
凤颜脸色不大好看，声音里也夹杂着隐隐怒意，“楚君易，你自从娶了尉迟云之后，说话怎么总是故作姿态？”
“凤颜，我只想要你一句话。”楚君易一顿，问：“是不是你？”
“楚君易，你真是够了！你就这般相信尉迟云不成？”凤颜怒极反笑，猛然起身，不甚掀翻茶案。“三年，抵不过几个月。”
“凤颜，你若说不是你。我便信你。”楚君易被茶水泼得一身狼藉。
“你若不疑我，今日便不会来质问我。”凤颜长袖一挥，背过身去，“束卿，送客！”
楚君易默不作声地理了理衣摆，起身离去。末了，回头看还在赌气的凤颜一眼，缄默不言的踏出门槛。
凤颜双手无力地垂下，依旧背对着楚君易离去的方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爱上她了。”
远去的楚君易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这句话，只见那暖阳下的身影微微停顿，再缓缓行去。
他执拗地以为，自己是感激她的信守承诺；亦或者是无法给予她一个寻常夫妻关系的有愧于心；还是刻意的奉承讨好。
遂不知，连凤颜都看得出来，那是自己不肯承认的心生欢喜。
楚君易一转眼，不知不觉地回了馆陶山庄，眼前已是尉迟云的院落。他慌乱地想要转身离去，却被正往外走的尉迟云叫住：“夫君？”
楚君易失了神，望向尉迟云的眼中毫无神采。
这方的尉迟云，只觉身前人冷漠得面无表情。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虚伪的柔情蜜意倒不如冷漠无情来着真切。
“我正寻你。”听春菊说山庄里外都在传言楚君易和凤颜的不堪之事，她连忙出来寻他。
“寻我何事。”楚君易回过神来，手心微微出汗。
嗯，自欺欺人地不承认，时日一久，能不能变成他从未喜欢过她？
“事情我都听说了，兴许如今我已经百口莫辩，但至少念在夫妻一场，你也该信任我几分。”尉迟云心里没底，任凭她自己也信不得这种情况之下，消息不是出自她的口风，难不成还是楚君易或是凤颜将事情泄露出去的？
连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的猜测，如何要楚君易的信任？尉迟云不由得一声哀叹，“但你也不必忧心，我已吩咐春菊放消息出去，便说我与凤颜有染，想必能将此事掩盖下去。”
楚君易蓦然而惊，神色冷冽，“尉迟云，你这是何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尉迟云低头细想，是啊，这是何意？
何苦牺牲自己的名声保全楚君易？
“算是报答夫君的相敬如宾。”尉迟云愣是一笑，言罢：“大概和夫君待我关怀备至一样，不过是为了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