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去,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我想要找的人。
他左眼的眼皮紧紧闭合,就像是用强力胶水粘连在一起似的,上眼皮还有一道疤痕,就像是在战场上被炸弹袭击后所造成的那样。
不过,有些和本地人不太一样的是,他没有那么黑,也许是因为整齐的穿戴所映衬的缘故。
他身着暗黄色带有黑红粗条纹的衬衫,搭配刚到脚面的西裤和一双锃亮的老式酒红色皮鞋,头发虽然稀疏基本无黑但很干净,梳着背头,总体看来有点S市老商人的派头。
“歇着呢,大爷。”
他没有说话,缓缓地转过头来注视着我,可能我这口音让他觉得耳生?
“每天都是一样在歇着。”他居然也用清晰的普通话答复我,但是那种略微夹杂着一点点方言的普通话,就像是毛呢大挂上吸附了一些不知从哪儿落下的几根毛发。
我递过去一支烟,给他点上。“您今年多大了?得有90岁了吧!”
他一手护着火说“我啊,老喽!”
“我看您挺硬朗的嘛!”
“不行喽,走不动了。”
“你是哪里来的?”
“首都。”我说。
他若有所思,随即说:“好地方啊,怎么想着来这儿了呢?”
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轻轻抽了一口,“哦,我来这玩,歇歇,这地方很养生。”
“抽不惯这黄皮子吧?”他看了看我手里的烟。
“还行还行,是有些特色。”
“这里面除了烟丝,还有一样东西。”
“是?”
“茶,沉香茶。”
“哦。”我恍然大悟。
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兜圈子,直接问。
“您知道无人岛吗?”
他立刻把视线移了过来,略有警觉地注视着我:“你问这干嘛?”
“没什么,听几个老人在讨论,就有点好奇,他们说你知道这些。”我故作镇定。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方便的话,讲讲?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他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但有时候好奇心过重反而会倒过来害了自己!”
我心想:这老头儿丫真会聊天儿!
“您看我都来了,就给我讲讲呗!”我假装央求。
“今天没空,你问别人去吧。”他站起身进了院子,我看到了庭院内有假山、小池塘和无数的花花草草,心想这老家伙果然是个“财主”。
“咦?唐老师!是你吗?”一个女声从我背后传来。
“是你?姜豆豆?”我认出来眼前叫我老师的女孩正是我的学生姜豆豆,她换上了比较休闲的介于运动装和休闲装之间的一套衣服,看起来和在学校倒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你(您)怎么…”我们异口同声。
“来这边玩吗?”她问我。
“对。”我还在想怎么回答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怎么在这站着?”
“我…我恰巧路过这里,吃点当地小吃,诶?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邻海市人!”
“对,老师您还记得。”
“当然,我记得那次参加生物标本展,我们在走廊聊天时,你说你家在邻海。”
“对,老师您记得真清楚,上次多亏了您,我才拿到了奖项。”
“客气,你做的不错!”
我看到她还推着一辆大约九成新的粉红色电动车,就问她:“上街买东西吗?”
“对啊,买些海鲜,爷爷要吃海鲜面嘛!”
我想了一下,指着老人刚进去的门说:“这是你家?”
“嗯!是我家啊!老师快请进吧,难得见您,让我做些美食好好答谢您。”
“不了…嗯…也行,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思索后又改了口。
走进院子,没有看到姜豆豆的爷爷,但听到了屋子里电视的声音,心想应该是在里面。
“其他家人呢?”我问。
“父母在上海做生意,顺便也把奶奶接了过去,奶奶有气管炎,在上海那边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