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散尽

2020-09-18 19:04:29

古风

“你,你……”

笙歌反应过来一下蹦起来指着罪魁祸首,那人也不恼,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盏花灯,递到她手边。

后来的好多天,她都没看到苏沐阳,他好像很忙,容华和兰兮也经常不见踪影,偶尔来看看她,兰兮好像也有心事,笑容中添了勉强,不似从前那般温婉。

不过她看过的东西隔天总会出现在她房间门口,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挑挑拣拣选了一堆不甚喜欢的抱着去找苏沐阳。

……

“笙歌,你去抢劫了?哪来这么多钱?”

笙歌仰头看着苏沐阳,笑容真挚,眼中似有点点星光。

人世浮沉,辗转经年,不归山又恢复了生机,大片的忘忧草四季如春,生生不息,被引以为奇观。然慕名前来之人只可远观却无法靠近。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笙歌,你今天真是吓坏我了,你不知道大家有多着急,姥姥都快气坏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笙歌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都这么说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闹岂不是显得有些矫情。

书上的女子温婉一笑,无奈摇头,转眼轻盈的落在她面前。

“兰兮,我不想历练了,太难了,我想回家、回家。”

“你花人家这么多钱?到时候怎么还呀?”

容华知道真相后和苏沐阳反目,但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联手寻找解救笙歌的办法。而兰兮,因为容华的苦苦哀求,也不知道事态会如此严重,所以选择了隐瞒。

闹着闹着,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外面已是艳阳高照,笙歌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叫醒兰兮,往门外冲。

笙歌反而异常平静,央求着兰兮跟她讲这些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像个局外人,外听着别人的故事。

说着抓起衣袖故作掩面哭泣状,周围稀稀拉拉爆发出一阵阵憋笑声。只听得座上那人叹了口气,她一点一点挪到姥姥跟前,蹭蹭膝盖亲亲手,直到被兰兮拖走回房间闭门思过。

“姥姥,下山历练干嘛呀?其他哥哥姐姐不是都不用历练吗?我不管,我不要下山,我要陪着姥姥。”

笙歌把撞到人还有放花灯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只是省略了遇到的那个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说出来不妥。

“啊?”笙歌迷迷糊糊转过头,“许愿是什么呀?为什么要许愿呢?”

笙歌摇摇晃晃站起来,朝云姑娘微微弯腰,“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

“你干嘛呀一大早的吓死人了。”

以前在不归山的时候也很贪睡呀!

看着像大户人家,他们一进门就有仆从上来,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笙歌有点懵懵的,忍不住问兰兮,这才知道这里应该是苏沐阳的住所。

“姥姥,我错了,要打要罚我都认,求您千万别生气,对身体不好,您气坏了身体笙歌会心疼的呜呜呜。”

“笙歌姑娘,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笙歌停下来看着他,心里嘀咕,这是个文化人啊,惹不起惹不起,她想着早上看过的诗文打了个哆嗦,一溜烟儿跑得不见踪影。

“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你还我挂花糕。”

“苏沐阳,你不能这样了。我欠你这么多钱,到时候像滚雪球一样,我会越来越还不起的。”

“姥姥,笙歌回来了。”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诗意颇浓,是个好名字。”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难不成笙歌姑娘如此豪爽之人竟然在意这些?”

“嗯,苏沐阳,那你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努力报答你的。”

碧衣女子毫不留恋扔掉手里的书,轻轻一跃从老槐树上跳下来,嘴里念念有词,把小脑袋摇得向拨浪鼓一般。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跌跌撞撞踏雪行过林间,湖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美丽极了,像极了儿时不归山那难得一次的雪景。

“就是。”

只是容华没有想到,苏沐阳不知从何得知笙歌的特殊身份,找到一个偏方,以笙歌体内尚存的仙气唤醒沉睡的云姑娘。

念着念着,她忽然无比想家,比任何时候都要想,而且快要过年了,不论发生什么,年总得回家过的。

她在小镇上走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兰兮,不由得懊恼,在江畔的台阶上坐下来,翻出串糖葫芦,几块桂花糕,还有珍爱的果子酒,很有仪式感的一边吃一边看江边的男男女女往河里放很奇怪的灯出神。

她转身就走,那人却不疾不徐跟上来。

“那就……”

她神思恍惚的伸手拿糕点怎么也摸不着,这才不情不愿的转头,瞬间瞪大眼睛,双手护在胸前,看那人笑盈盈的一点儿也不怕生的吃着自己最后一块桂花糕。

这时兰兮也从屋里出来,两人听着容华的话,俱是不解。

于是在初雪这天,她强打起精神去找苏沐阳,明明不远的路程,她似乎走了很久很久。在门口犹豫半天,还没敲门就听里面传来柔软的女声。

“没事的,我们就去看一眼,就一眼,看完我们就回家,兮兰姐姐,求求你了,我还没见到过这么热闹的场合呢!”

只要笙歌还在,忘忧一族的血脉就还在。

兰兮默然不语,只是看着慌忙跟上来的容华。

此前笙歌她们从未听说过还有下山历练这种先例,而且要历练也轮不到自己呀,整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几百年才勉强修成人形的废草,再历练也是浪费呀。

“确实长得好看,他是我这几百年来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比容华还好看。”

不曾想那道士觊觎忘忧一族已久,趁此机会伙同一些不入流的小妖进犯不归山,姥姥此时才知其中还有位无辜的云姑娘受到牵连,但已经来不及,只能让容华带走笙歌。

她这厢故事还没完呢就被眼前晃动的修长手指打断了,她颇不高兴。

十年前,她在跟随苏沐阳游历时误入不归山触动机关,正值姥姥召集族人为笙歌俢塑真身,以为是有外敌来犯,为保证施法不中断,出手伤了云姑娘。

用尽最后的灵气,化作丝丝细雨,洒在曾有过最美好记忆的地方。

被子外传来轻笑声,笙歌又气又恨,装死听不见。听着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过了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她这才试探着把头露出来。

“笙歌。”

清醒时已是深夜,寂静包裹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兰兮靠在床边小憩,见她醒来还未开口便泣不成声。

“笙歌,姥姥总说你少了一窍不通透,果然没说错。”兮兰笑盈盈的去戳她的额头,她也不恼,伸出舌头朝兮兰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的朝前跑。

苏沐阳揉揉她的头发,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有多温柔。

“笙歌,他就是七夕节送你花灯的那个人呀?”

“笙歌,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对不起,你再坚持一下,容华哥哥他们已经想到办法了,等他们回来就有办法救你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护着花灯,磨蹭半天选了个自认为最完美的角度把花灯放入水中,看着它摇摇晃晃越飘越远,最终汇入灯海,辨不清是哪一盏。

苏沐阳慢慢低头,笙歌紧张得赶紧闭上眼睛,小脑袋在高速运转,按照戏文里的套路,他接下来是不是要亲我了。

“我……”笙歌顿时气势矮了半截,小声咕哝,“自然是还不起的。”

“为什么呀?”

“对了我们赶紧上山吧!我怎么会睡着了呢真是。”笙歌嘀咕着往前走,却别容华拦住。

忽然间,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外面隐约有兵器打斗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眼就准备往外冲,就听到容华的声音。

恰逢七夕,小镇异常热闹,两人买完东西正啃着串糖葫芦往回走时,街上的人们忽然一片骚动往一个地方蜂拥而去。

“你就是笙歌姑娘吧,阿沐跟我提起过你,外面冷快进来坐。”

容华比她们俩略长几百岁,一直是大哥哥一样的存在,出门在外自然是要主持大局的,三人决定在小镇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山上看看,能不能劝姥姥改变主意。

兰兮和容华都在,她默默走到兰兮旁边站好,不敢说话。

笙歌无语,“说得好像你见过几个男的一样。”

兰兮她可以理解,只是容华也经常神出鬼没的不见人影。

受伤的云姑娘被容华所救,在他怀着愧疚的心情照顾云姑娘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位人类女子。直到苏沐阳找到云姑娘将她接走,容华与云姑娘的往来也始终没有中断过。

笙歌不置可否,“兰兮,我想吃糖葫芦,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兰兮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原来,这位美貌温柔的像仙女一般的云姑娘是苏沐阳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还有婚约,但她生病了,一天之中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是清醒的,其他时候都会陷入无休止的沉睡。

“这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总归没钱操心也没用。”

对面的人开口,是笙歌从未听过的好听,她忽然间没了脾气,认真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和这般好听的声音。

熟悉的戏谑声让她一下子睁开眼睛,那张俊脸近在咫尺,她吓得一声大叫挣扎着掉到地上,仿佛能听到骨节错位的声音。

吃饭的时候,又遇到了苏沐阳。他们正好也住在这个客栈,笙歌和兰兮在大堂吃饭的时候苏沐阳就主动过来打招呼了。

传说忘忧一族来源于王母瑶池边的两株杂草,因在瑶池汲取了千万年的灵气修炼成人,真身则是能治百病起死回生的仙草。

笙歌幽怨的眼神还没瞪到抓她那个人,就被严厉的声音吓破了胆,很怂很熟练的跪的端端正正。

“而且,容华哥哥的话你还不相信啊!他的意思肯定就是姥姥的意思。”

女子笑得温暖和煦,神色间与苏沐阳有几分相似,笙歌像是受到召唤似的走到她身边坐下,听她婉婉说着她的故事。

最近兰兮经常不见人影,从照顾她的侍女口中笙歌隐约猜到她应该是和此前救过她的那人出去了。这位蔺沉公子是苏沐阳的至交,想来人品是靠得住的。

“今天把你们三个叫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姥姥的目光从三个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笙歌身上。

“……”

字迹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十分好看,笙歌想起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字,嘴角笑意更深。

笙歌和兰兮被领回了不同的房间,早已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还有两个乖巧的小姑娘准备帮她脱衣服,被笙歌委婉的赶去了门口,只听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忽然间像是有了力气,她脱下披风,想象着苏沐阳带她去画舫时那些舞娘的样子,翩翩起舞。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轻盈过,眼前只剩下红色裙角在雪中翻飞。

“笙歌,人太多了,我们回去吧,不然要被罚了。”

山下的茅屋里,放满了大小不一的木雕,刻得栩栩如生,嗔痴笑怒,全是一个人的眉眼。有位白发老者常常对着这些木雕发呆,眼中似有星河,隐约可见其年少风采。

云姑娘的话被打断,苏沐阳站在门口,披着雪白的大氅,乌黑的头发染满雪花,带着一身寒气归来,语气也不似平日温和,带着几分严厉。

“你们三个也不小了,又是族里最优秀的晚辈,我们经过商量决定,让你们三人下山历练一番,有助于你们修炼,日后也好振兴我们忘忧族。”

不出两月,她房间里早已堆满了各种战利品,吃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每天闲着没事就是拆包裹。

“兮兰,你也别看那无聊的诗词了,快下来陪我去山下囤点口粮呗。”

“容华哥哥说得有道理,笙歌,我们不能再这么孩子气了,只有我们长大了才能保护姥姥保护不归山的家人你说是不是?”

“兰兮,你说姥姥为什么不让我们下山呀,我觉得人类没她说的那么可怕呀!咱们不是经常偷偷溜出去都没事嘛,反而觉得他们有些东西很有意思的。”

四目相对,笙歌觉得自己的心有隐约的疼。她拍了拍胸口自嘲,一棵草怎么会有心呢!

“可是……”被容华一语戳穿,笙歌觉得面子上颇为挂不住,还想再辩驳两句。

兰兮犹豫了一下向笙歌点了点头,清澈的女声响起,受惊的马儿便像疯了一般往前冲,完全不受控制。

等到笙歌被放出来已是三月后,期间兰兮和容华也为她寻了许多玩意儿,但被关几个月总归不舒服。她在山上撒欢儿的跑着,贪婪的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心里却已经在琢磨着怎么下山。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借住在苏府蹭吃蹭喝,时不时还蹭玩,跟着苏沐阳去参加一些比武大会之类的。笙歌心安理得,她觉着这就是一种历练了吧,说不定再待上几个月就可以回不归山交差了。

笙歌为自己的聪明通透感到骄傲自得,正傲娇的扬着笑脸等待夸奖呢。

半睡半醒间,眼前隐约有很多人影在晃动,她好像听到兰兮的哭泣,听到容华的自责,还有平日照顾她的两个小丫头的啜泣,唯独没有苏沐阳。

笙歌瞪了她一眼,将杯子里的茶拿起一饮而尽,拉着兰兮转身上楼,余光里,苏沐阳看着她笑得温暖和煦。某一瞬间,笙歌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是阿沐回来了吗?怎么不进来?”

笙歌白了她一眼,又继续奋战,“抢什么劫呀,这都是我买的。哦不,苏沐阳买的。”

她步履凌乱的走过苏沐阳身边,冲他笑得苍白无力。

“这都什么人啊?说话这么刻薄,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笙歌学着姥姥的语气故作老成的念叨,自不会看到身后那人唇角上扬。

显然苏沐阳也没想到她真会摔下去,愣了一下急忙伸手去扶却被笙歌狠狠打开。

苏沐阳一行人赶到时,只见在茫茫雪中倔强的生长出一片郁郁青青的忘忧草,寒风过处,似有阵阵哀鸣。

有人推门而入,然后是一片静默。笙歌转头看去,苏沐阳着月白色长衫站在门边,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

“我知道,笙歌,兰兮,我会保护你们的。”

“嗯嗯嗯嗯,一定。”笙歌摇头如捣蒜,拉起兮兰就跟着人群跑,在人潮集中的地方停下来。

男子笑着送上点燃的火折子,凑近花灯点亮,徐徐升起的火光,暖暖的在夜空中摇曳,虚幻倒也好看,笙歌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笑得多么无害。

是哦,怎么还是个问题。笙歌终于停下若有所思。

山下的小镇据说是个交通要塞,又靠山临水,商贾货物往来热闹,还有合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一路无话,只是偶尔颠簸的地方笙歌会吓得不自觉抓紧苏沐阳的袖口,感受到她的害怕,苏沐阳双手之间也会适当收紧将她圈在怀里,配合得倒也默契。

笙歌轻哼一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包裹还算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就走。

笙歌盯着那张好看的脸,陷入了自己的幻想。脑海里闪过戏文里男女主角初识的画面,说的好像也是这句台词,难不成自己穿越成戏文里的女主角了?

“如此,我便可以死得明明白白了。”

短短数月,不归山下的小镇早已不复往昔繁华,呈现一片倾颓之象,在雪中苟延残喘。

“笙歌,你这是做什么?”

“这也行啊!人类真傻,真正的美满姻缘哪里是放个灯就能求得的,这还不如祈求有用不完的零花钱吃不完的美食来得实在呢!你说是吧。”

自从她们可以逃开姥姥的法眼偷偷溜下山开始,这里就是她们俩的乐园,时不时下山一趟,大包小包买买买满载而归。

“传说在七夕的时候,信男信女可以通过放花灯许愿,祈求姻缘美满。”

“笙歌,没事的,都过去了啊!我们都在呢。”

笙歌经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门前的台阶上发呆,隔着湖和一片林子的地方就是苏沐阳的住处,她便常想这时候苏沐阳在做什么。

笙歌耷拉着脑袋,心里全是被没收的干粮,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兰兮说着话。

自此,苏沐阳成为不归山的常客,时常与容华一起想办法救云姑娘。直到两年前,有位修道之人告诉他们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姥姥出手才能救云姑娘一命。

笙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摇摇摆摆的小脚丫,咕噜一下爬起来,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后因天界之乱流落民间,定居在这不归山中,护佑山下村民安居乐业,从一个贫穷荒芜的小山村变成如今颇为繁华的商贸小镇。

“挂花糕没有,请你放盏花灯,抵消了吧。”

然而计划还未成熟她就被叫去了姥姥那儿,平日不太聚得齐的几位长辈都在,气氛很压抑,似有大事发生。

“笙歌,天色不早了,姥姥说过,我们不能在山下待太晚,会有危险的。”

一开门直接撞在一个硬物上,笙歌揉着额头抬头,容华正出神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

笙歌认命的闭上眼睛,过了半晌,并没有狠狠摔下的疼痛,反而闻到一阵并不陌生的清香。

可是苏沐阳没有告诉他,这其实是个以命换命的法子,笙歌不可能安然无恙,他们用连心草将笙歌的元灵慢慢渡给云姑娘,早就没有了回头路。

“姑娘,你莫不是被撞傻了?”男子看她傻笑着陷入沉思,不由得提醒。“明明是你不看路一个劲儿往前冲自己撞上来的,可不能碰瓷啊!”

等她哭痛快了,一边吸鼻子一边回头,才发现身后的人是苏沐阳,张大了嘴巴迟迟没有合上。

“什么都看不见啊!什么都看不见……”水泄不通的人群让笙歌看得着急,她不停的蹦跶蹦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还被挂在身上的各种包裹拖得够呛。

笙歌觉着自己的脸烫的紧,连耳根子也隐隐发热,身体的异常让她感觉很害羞,更是僵着身体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不归山,不归山,不归山。

等云姑娘有所好转,再把笙歌送回不归山修养,如此便可两全,救了云姑娘的同时也不伤害笙歌的性命。

回到不归山时已是深夜,但山里依旧灯火通明,人声熙攘。她正想趁乱溜回家,还没进门就被人揪着衣领提走,这熟练的手法和力道,她看都不看就知道是容华那小子。

“笙歌,你怎么在这里?”

兰兮来看过她,眼神有几分闪躲,停留时间也不长,笙歌就在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呢,可是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呀,也许只是天气渐冷了贪睡呢!

府里的人早已习惯了她的各种奇怪举动,直接带她到了书房。苏沐阳看着满地的包裹摇头苦笑。

“好,好,想吃东西就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去给你买。”兰兮抹着眼泪叮嘱了一番才亲自出去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男子一愣,轻笑出声。

看着云姑娘日益虚弱,两人终于有所行动,容华的原意只是带苏沐阳到姥姥跟前说清原委求她救人。

这么多年,苏沐阳一直在寻找解救之法。

但让她意外的是马儿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冷静停下来,反而更加狂躁,翻滚着挣脱缰绳的束缚,马车随着翻倒。

桌子上放了两个模样可爱的瓷瓶,她走近一看,还有张纸条:红色外敷,蓝色内服,可缓解不适。

那人也识趣,“姑娘真是玲珑心思,想法也很特别啊!”

“笙歌姑娘,多亏了你,我现在才能慢慢好转。我知道这样不好,但阿沐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俩都会没事,所以……”

兰兮恼怒,追着笙歌打闹,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认识一下,在下苏沐阳,请问姑娘芳名。”

笙歌扑进容华的怀里哭得更加大声,其余几人对视了一下无奈摇头,她像个挂件似的被容华抱上了马。

“跪下!”

笙歌坐得屁股发疼,她从未骑过这么久的马,苏沐阳伸手抱她下马的时候,她没拒绝,实在是自己下不来。

笙歌洗了个热水澡心情大好,趴在床上摇晃着脚丫子回想白天的事情,听到敲门声想也没想就应了句“进来”。

“姥姥她们这么做自然有她们的用意,这么多年我们处在姥姥的保护之下毫无独立能力,尤其是你笙歌,你连修成人形都是姥姥渡给你的功力,以后要学着长大了。”

苏沐阳说着走回书架旁摆弄着那堆笙歌看不懂的玩意儿。笙歌一下子尴尬得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太丢人了!半点不敢耽误的跑出书房。

听出明显的戏谑,笙歌这才回过神来,凶巴巴的瞪他,“你才被撞傻了,你全家都被撞傻了。”

笙歌凭模糊的记忆找到姥姥住处所在的地方,跪倒在地,用手轻柔抚过白雪,脑海中闪过昏迷时那张好看而焦急的脸、七夕的花灯、房间里堆得满满的小玩意儿,露出释然的笑意。

近日她日觉困顿乏力,每天都昏昏欲睡,有时甚至连吃饭都能睡着。

来不及难过,容华已在门外备好了马车。笙歌回头看看这熟悉繁华的小镇,似与往日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只能闷闷的跟着兰兮上了马车。

笙歌有一瞬间的晕眩,她之前找苏沐阳都是在书房,从未来过他的住处,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进去,可恍惚间还是推开了门。

笙歌掀开车帘挪到兰兮身后,看着马车横冲直撞索性把心一横,口中念念有词,指间成花,化成滴滴雨露洒向状似疯狂的马儿。

是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苏沐阳在带着她玩,苏府地处繁华的朔城,有数不尽的新鲜玩意儿,常常是她在前面买买买,苏沐阳在后面给钱,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苏沐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些许兴奋。兰兮在一旁看看笙歌,再看看苏沐阳,不禁偷偷掩唇笑起来。

不归山上更是寂静,全然不见忘忧一族在此生活繁衍千年的痕迹,过往种种皆似梦,红尘一觉尽成空。

“笙歌不要出来,兰兮快驾着马车走。”

连正式的告别都没有,三人来到山下的小镇上,全然没有了往常偷跑出来的兴致,反而觉得有几分沉重。

笙歌说着又往姥姥身上蹭,还是难以改变她的决定,只好怏怏的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话虽这么说,但笙歌还是收敛了不少的,苏沐阳再带她出去,她都不买了,顶多是在人家店里流连半天,最后狠狠心咬咬牙走人。

原来,那位云姑娘不仅是苏沐阳的青梅竹马,还是容华心里念念不忘的人儿。

看兮兰神情严肃,她只得点头应着,在兮兰牵着她的手转身的瞬间用力挣脱,慌不择路的往人群里钻,耳边嚷嚷闹闹的人声,兮兰着急寻她的声音被甩在脑后。

“我?我怎么了?”

“我知道了。”

“啧啧啧,人类可真有意思,喜欢个人都能折腾出这么多文绉绉的诗句来,惹不起惹不起。”

“苏沐阳,我欠你的,原来你要我这样还。”

行至人烟稀少的山间,马车越来越快,左右颠簸,笙歌和兰兮抱成一团,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车辕,努力把头探向窗外。

笙歌转头就想跟着人群跑,被兮兰拦住。

笙歌看着那张笑得过分好看的脸,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接过花灯,轻飘飘的拿在手里不知所措,十分专注的研究这个新玩意儿。

笙歌盯着那张好看的脸,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三个多月了,他怎么还在这里?分不清自己的惊讶还是高兴。

“哦,不谈以后,那你现在还得起吗?”

“哎哟,痛死宝宝了,走路没长眼睛啊!”笙歌捂着额头勉强支撑着自己在人群中站起来,正想发脾气,却被一张明媚温润的笑脸硬生生堵了回去。

“笙歌姑娘如此贪恋我的怀抱迟迟不肯睁眼么?”

说着小嘴一撇故作可怜状,兮兰无奈,“那说好了,我们就只看一下,完了就回家。”

兰兮数日未来串门,一来就被她房间里的阵势吓一跳。

“笙歌。”兰兮在一位陌生男子的搀扶下朝她走来,笙歌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哇的一声哭的猝不及防。

“哈哈哈哈,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可爱。放心买吧,我不会让你还钱的。”

“以后慢慢还着吧!”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姥姥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今天都遇到什么了?快给我讲讲。”

村民们也一直觉得有仙人护佑,对不归山很是尊崇,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相处愉快。但忘忧仙草繁衍很慢,很难存活,多年下来子嗣单薄,且仙气不济,日渐衰微。到现在,已不剩下多少人了。

“不用回去了,昨晚的已经偷偷回去过,姥姥她们都不愿改变主意,让我们务必今天离开。”

从日中到天黑,中途草草吃了点干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深夜才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下。

那天在书房,她以为他会说“那就以身相许吧!”,戏文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是现实好像很不一样呢!

“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害羞了都不理人家。”

“容华哥哥,我绝对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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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汐被顾临渊一箭穿心,钉死在白苍山镇方柱上的那一天,正好八月十七。木槿花开顾朝汐 文/鸭圣婆 楔子 朝汐被顾临渊一箭穿心,钉死在白苍山镇方柱上的那一天,正好八月十七,是木槿花开得最美的时候。 所以直至很久以后,朝汐在人间一家书院歇脚,听书院里夫子讲起关于木槿花的诗,仍能想起当年顾临渊一箭射死她的情景。 果然蠲得人间忿,何必当年宠太真。 朝汐倚着书院的墙,看着院子里开得极好的木槿花,无语了好半晌。

春风也寒凉

我父亲用了一生来守卫这个国,我母亲不管是怀着我哥还是我,我父亲从来没有在场过。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陆宁望着花园中那潭湖水喃喃道,随后不禁自嘲一笑。转身,那抹消瘦的湖蓝色身影渐行渐远,没入一所简陋的庭院中。只留下一园的春色。 “陆姑娘,王妃请你去初暖阁”传话的是王妃身边的李嬷嬷,语气自然高傲,哪里有什么下人对主子恭敬。也对,陆宁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哪里还是什么主子,身边没有

引魂铃:第二缕魂魄

兰汐儿蹲在街边小声抽噎着,她的公子娶亲了,新娘不是她。 白茶终于渡化了这百余年来第一缕魂魄,只要再渡化八缕魂魄,她便可以脱离这个结界,重归狐族,继承大业,可不知为何,自异世归来,这心里却堵得慌,竟一连三天食不下咽。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对那群人类产生感情。白茶虽依靠食人魂魄修炼,可本性却不坏,食的皆是作奸犯科,大恶之人的魂魄,不然也不至于对于罗胥耿耿于怀,愧疚在心。 那日褚子渊来过,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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